“你……”
青年甩开折扇,拱手一礼:“在下,岚山阁,沐亭之!”
左贤王正是心烦气躁,从大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佛偈:“阿弥陀佛。”
声音远远传来,清晰地落在众人耳中,左贤王面色一舒,吩咐道:“快请枯禅大师!”转过头,又向身旁近侍吩咐了两句。
侍卫如飞奔去,须臾簇拥着一位老僧缓缓行来。那老僧须发已然全白,身上披着洗得发白的袈裟,脚上套着灰布僧靴,走到左贤王面前,双手合十地说道:“王爷传唤贫僧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左贤王道:“当日英雄大宴,大师匆匆离开,本王尚不及款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是以,今日特请大师过来品茗。”叹了口气,接着道:“谁料竟教大师撞见这等事……哎!”
枯禅大师木着脸道:“王爷有心。”心知请他品茗是假,要借他之手,对付这些江湖客才是真,转身向沐亭之说道:“施主请听老衲一言。”
沐亭之听见他们谈话,认定他们纯属一丘之貉,如何肯听,哼了声道:“大师一把年纪,不在庙里吃斋念佛,出门蹚甚么浑水?”
枯禅大师被他轻轻讽了一句,却也不以为意,淡淡说道:“施主要找之人,年龄并未及冠,却已知天命,为大智者,其人自有天相,凡事不需刻意为之,皆可逢凶化吉。”
于他这话,人人都听得一头雾水,唯有沐亭之心中雪亮,但见他眼神微动,转瞬又装作若无其事:“大师打得甚么哑谜,在下可听不懂。”
枯禅大师双手合十:“老衲言尽于此。”
这番之乎者也,蒋唯听得甚为不耐,手执八棱铁锏,跳将上前:“十二,休同这秃驴啰嗦,看哥哥先挫挫他的锐气!”
沐亭之右手折扇咄地一下,挡住了他的去路:“十哥莫急。”蒋唯却已格开他的折扇,发步急冲。
枯禅自持身辈,不予先手,陡感凉风迎面,才开口念了句佛偈,足尖点地,拔身而起。只见八棱铁锏落将下来,地下青石噗噗两声,碎了两块。
蒋唯铁锏回撩,往半空急扫,枯禅抬起脚来,足尖在锏尖上一踢,跟着一个筋斗,身子倒悬,直冲而下。蒋唯铁锏连挥,越打越快,他天生神力,又练得一身精湛内功,数十斤重的兵器,挥舞起来,竟无半分吃力。
众人只见枯禅的袈裟在锏影中穿来插去,愈来愈眼花缭乱,十余招过后,蒋唯执锏跃起,一招‘天王盖虎’,猛挥而下。枯禅反手抽出背上负着的禅杖,迎头一点,将铁锏带开。
蒋唯登觉千金之力从锏上压下,手臂酸胀,连退三步!他全身大汗淋漓,只听禅杖顶端的铁环当啷一声,堪堪指在自己头顶。
沐亭之喝道:“杖下留人!”折扇倏张,挺身而上。
枯禅旨在制敌,而非伤人,双手合十,又念了句‘阿弥陀佛’。沐亭之心浮气躁,却没看出,一心要为十哥出气,他武功得自岚山阁阁主亲传,后又经杜三少指点,早已今非昔比,风火扇又是凌厉至极的兵器,十六柄扇骨从扇面戳将出来,顶着阳光,熠熠生辉,他挺直腰背,站在风中,再是威风没有。
枯禅缓缓摇头:“你是他的义子,却太过心浮气躁,迟早要惹麻烦。”沐亭之怒气陡盛,张口叱道:“干你甚么事!”折扇唰地一下,往他面门挥去。
枯禅仰头避开,身子将倒未倒之际,忽地又弹回原处,手中禅杖一起,直点沐亭之胸口。
他出招看似缓慢,但直到禅杖点到胸前,沐亭之才反应回来,觉得这和尚招式有些古怪,但具体怪在哪里,却又道不清楚,不敢以折扇硬抗,身形微侧,意欲闪避。
哪料对方禅杖脱手,在空中倒转半圈,杖头啪的一下,正中他的背脊。沐亭之恍然大悟,这人施展招数,竟而不带半点声响,一招一式,皆是悄无声息,他行走江湖,从未见过这般奇怪的招式,身子如断线的纸鸢,直直扑了出去。
岚山阁众人待要向枯禅发难,但见沐亭之一个鲤鱼打挺,又跃将起来,指着枯禅骂道:“老和尚,谁要你手下留情!”
原来这一招看似狠重,却没含半点内力。枯禅不疾不徐地说道:“老衲若替他教训义子,他必要不高兴,是以只是点到为止。”
沐亭之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道:“你是怕打伤了我,‘他’来找你麻烦?”
枯禅平静无波的面容抖了几下。沐亭之总算捉住了对方痛脚,即便狠狠咬住:“老和尚,接招罢!”身形幌动,抢攻而上。
见他出招狠戾,完全只进不守,宇文无极出声喝道:“十二,别耍性子,小心中了敌人奸计!”
可惜沐亭之这骄纵脾气一上来,谁也拦劝不住。展开生平所学,揉身强攻。风火扇的扇骨不时擦过禅杖,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之声,枯禅劝道:“施主稍安勿躁,这一架不打也罢。”
沐亭之冷笑道:“到了这时才来求饶,不嫌晚了么!”
枯禅一面招架,一面轻叹。岚山阁众人见到沐亭之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均各心焦如焚,但碍于江湖规矩,不能以众凌寡,只得眼睁睁在旁观看。
众人全神观注两人争斗,突然之间,从府中各处,涌出数队手执弓弩、盾牌的士兵,这一下变故实没人料着,人人变了脸色,看向不知何时已退到远处的左贤王。
左贤王见枯禅对这些人颇为偏帮,心中早生不悦,先时忌惮他们武艺超伦,忍气吞声,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