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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重要的是,这人的本事实在非同寻常!移目四顾,但见地下尸横遍野,几乎半数的尸体上,都钉着一支箭矢,或穿过脑颅、或直袭心脏,死法皆各不同,却皆是一击毙命。
仿佛受到震慑,平日间凶悍野蛮的辽兵尽数站在半丈开外,犹豫着不敢上前。
领头人的心脏止不住的狂跳,一丝希望,在心中渐渐死灰复燃。他撮唇呼啸,周围所剩不多的同伴,慢慢向他靠拢而来。
此刻存活下来之人,无一不是军队中的翘楚,他们浑身浴血,双目通红,犹如凶神恶煞般盯着对面的辽兵,恨不能将其吞吃入腹!
两方人数悬殊,但在气势上,却呈现出一幅分庭抗礼之势。
领头人满怀希望的同时,不经意地向旁瞥了眼,登时心里一沉。
那人的箭篓里,竟只剩下三支箭矢!
对于黑压压一片的辽军,这几支箭矢无疑是杯水车薪,领头人心中刚萌生出来的一丝希望,即刻间烟消云散,胸腔中悲意横生,仿佛要炸开般难受,嘶哑着嗓子,道:“弟兄们……”
只说了三个字,他的声音便卡在了喉咙口,视线从那人身上,缓慢地移向对面的山头。
他的表情实在太过惊愕,以至于包括辽兵在内的所有人,都跟随他的视线转头望去。
巍峨陡峭的山巅上,不知何时被人放置了三枚巨大的石丸,每一块看来,皆有千金之重,半截搁在几块碎石之上,半截伸出悬崖——
那执弓之人不慌不忙地从箭篓中抽出最后三支箭矢,对准了巨石下方的碎石,同时转过头来,向领头人说了一个字。
“跑。”
‘铮’地一声,三支箭矢同时飞离弓弦,与此同时,领头人立即转过身来,带领手下疯狂逃窜!
对面的辽人待察觉时,为时已晚,巨丸幌了两下,带起无数草根、泥土,向山脚处滚落下来。
轰隆隆……轰隆隆……
石丸弹跳着、碾压着,自山脊狂啸而来,势不可挡,大地在它的撞击下隆隆发颤,仿如神明震怒,天降神罚。其所经之处,泥沙俱起,草木尽折,在此摧枯拉朽的破坏力之下,任何抵抗俱是徒劳。
可谓是:先锋将魄散魂飞,合后兵心惊胆裂!
领头人甫到安全之地,回身看时,只见山腰上已被碾出一条血路,三枚石丸如索命厉鬼般在辽兵身后紧追不舍。他浑身热血沸腾,伸手一指惊惶逃散的辽兵,叱道:“辽贼,你们也有今日!”
那执弓之人不知何时退到了他身旁,沉声道:“走!”
领头人愣了愣,心下犹豫道:如此天赐良机,何不趁此机会,将剩下的辽贼一并杀绝?
那人似乎瞧透了他的心思,薄唇抿出凌厉之色,道:“此处自会有人善后,任务要紧。”
领头人一听这话,手腕一翻,抖开剑刃抵在对方咽喉之上:“你究竟甚么人!”今日午时,高昌王才亲口下达突袭辽营的任务,因事关大战成败,知道的人只是极少之数,这人又是从何处得知?
那人侧目斜视,神态甚是冷峻:“你军中之人。”
意识到对方不愿透露身份,领头人再要喝问,突然感到手腕奇痛,垂眸瞧时,只见自己的手腕已被对方的手指牢牢捏住。
“头儿!”
“头儿——”
“放手!”
五根手指犹如铁箍般渐渐收紧,他盯着对方手臂上冉冉鼓起的肌肉,冷汗直流。
正是此时,天空滚过几道闷雷,领头人下意识看了眼天色,神色登时变了。
那人亦抬头望天,寒声道:“今夜似要有暴雨,再耽搁下去……”
再耽搁下去,他们如何放火烧营?呼了口气,领头人静下心来,向众人道:“别慌,是自己人。”
那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松开力道,转身便走。
众人忙即跟上。
在他们背后,辽兵已乱成一锅沸粥,山脚下不是被碾平的肉糜,便是残手断脚的尸体,一些躲得快的,侥幸逃得了性命,却丧命在一抹突然出现的黑影掌下。
黯淡的月色下,但凡那黑影所过之处,血雾就如荼蘼般肆意绽放,辽兵还未从灭顶之灾中喘过气来,又遭遇到一场血肉淋漓的屠杀!
几息之后,山谷终归于平静,一袭黑袍的男子踏过满地尸骸,转身走入林中。
***
木风眯起眼,似乎对他的沉默有些不满。
那人缄默许久,直到桌上的茶水完全凉透,才咧开嘴,发出一阵干涩的笑声:“看来,还真不能对杜公子有所隐瞒。”
木风摊了摊手,说道:“若有难言之隐,你也可以不说。”尽管心中好奇得要命,但他脸上全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转动手里的杯子,那人叹了声道:“原因,我之后自会交待,杜公子且听我把话说完。”
木风满不在乎的一摆手:“随你。”
那人沉凝半晌,才继续往下叙述。
‘茧人’的转化,一开始还十分顺利,甚至在战场上,令得素以凶悍著称的辽兵闻风丧胆,不过数月之后,这支英勇善战的‘神兵’便开始出现异常,先是不再听从指挥,渐渐地,他们在军营中见人就咬,互相分食,将这辕门重地,生生变成了修罗场。高昌王勃然大怒,勒令袁天罡在三日之内找出原因。袁天罡苦思三日,终于在长生诀的口诀中寻得症结,也终于知晓,自己手中的长生诀只是半本残卷,能令人刀枪难伤,却也令人发癫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