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抱怨有什么用?”陈恪之嗤笑道,“抱怨就能有话语权?你要知道话语权是掌握在那些人手中的,把作品交出去之后,好不好还得由他们来评定。他们说好就好,不好就是不好,你没身份,没地位,就算你持反对意见也不会有人理你。”
覃松雪知道陈恪之说得对,但还是有点不高兴,情绪恹恹的不想说话。
陈恪之继续道:“他们也是奋斗了几十年才有了今天,知道初学者的辛苦,不会莫名地去打压某个选手。况且真正的高手是不可能因为自己所擅长的风格不符评委的胃口而落榜的,他们的评定标准,无非是侧重某一方面,大方向绝对不会错。评委组都是当今的大师级人物,他们所推崇的、所摒弃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象征着书法未来的发展方向。”
“举个例子,假如评委组的某个人喜欢篆书的笔法来写草书,这样一幅作品和普通的草书作品放在一起,你觉得谁会赢,谁的水平更高?用‘自己的风格不适合评委老师的审美’这种理由来解释作品被毙的原因,只是为自己的无知找借口罢了,没本事的人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如果你明年真没作品入展,只能说明你水平不够,并不能反映比赛有多黑。”
“就算你算上暗箱操作,参赛选手里面有某位大师的弟子或是有别的关系,剔除下来的也是处于优秀奖边缘的人,真正的高手不可能被剔除下去,他们处在哪里都是鹤立鸡群。在比赛中如果处在二等奖以上的位置,你觉得评委会把作品给替换下来吗?”
陈恪之顿了顿,紧接着又开口。
“你平时少上点儿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都是一群自命清高的失败者在自欺欺人,除了怨天尤人、四处谩骂,他们已经找不到任何人生价值了。他们自以为尝尽了人生百态,在为社会不公而鸣不平,实际上和跳梁小丑没什么两样。”
“你就要成年了,这些事情你必须记住。我可以容忍你学习成绩一般,但书法和学习你得选一样。你必须在其中的一方面做出一番成就,即使我能养你一辈子。可男人如果没有事业,还能叫男人吗?那是米虫。”因为是在家里,怕被随时都会走进来的覃父听去,陈恪之说这段话的声音很轻。
覃松雪愣愣地听着陈恪之教育他,他依旧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了这个方向,好像每回陈恪之跟他说人生道理的时候都会被牵着鼻子走,而且陈恪之说的每一句话就像至理名言,浅显易懂但十分深刻。
而且他无法反驳陈恪之的每一个观点。
即使只相差三岁,但他和陈恪之的人生阅历天差地别,陈恪之要想操控他的价值观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陈恪之有一点也说得很对,他马上就要成年了,在法律上来说已经完全承担刑事责任,并且有了选举权。
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中他也即将成为大人,很多事情得让他自己来考虑了。
覃松雪有些恍然。
他抬起头凝视着陈恪之,陈恪之也回望着他,面无表情下是满目的深情。
覃松雪忽然呼了一口气,不管他年龄再大,对事物拥有多少自己独特的看法,人生道路上形成了怎样的波澜,或喜或怒,或悲或痛,陈恪之永远都是他身后坚不可摧的后盾。
从小时候开始,陈恪之就是他的全部,在这十几年中,他教他如何担当,如何去爱,如何成长,教他一步一步地从男孩变为男人。
陈恪之的确是他的全部。
“哥……”过了半晌,覃松雪才再度开口,因为好几分钟没发声而显得略为沙哑。
陈恪之温声道:“怎么了?”
覃松雪看着他,倏地红了耳朵尖,勾了勾手指头让陈恪之过去。
陈恪之没办法,只得弯下腰用额头抵着覃松雪的脑门,问道:“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覃松雪红着脸笑着小声道:“我跟你说过我爱你吗?”
陈恪之起先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覃松雪突然说起这个,反应过来后揉了揉覃松雪软软的头发,然后直接扣住他后脑勺准备亲上去。
那句话对他们而言,说不说出来已经不重要了。
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覃父拿着刻刀推门进来,看到两个人凑得那么近,皱眉道:“你们两个干什么?”
覃松雪乍听到他爸的声音,惊出一身冷汗,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陈恪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强装镇定,干笑道:“哈哈哈,球球你搞什么?”
覃松雪手脚发软,浑身冰凉,不敢回头看他爸,结巴道:“没、没、没注意……你笑、笑什么笑!”
陈恪之伸手拉他,被覃松雪触电似的弹开。
陈恪之表情有些僵硬,道:“没事儿我拉你起来……”
覃松雪补救道:“我、我不用你拉,我自己起!”
陈恪之悬着一颗心,假意盯着覃松雪,事实上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覃父身上。
覃父拿着刻刀走进来,不满地对覃松雪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像什么话?”
覃松雪吐了吐舌头。
覃父接着道:“好好写字,省展和国展你一起投稿,中不中另说,这个字很古,概率还是非常大的。”
覃松雪哦了一声,乖乖爬起来继续练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易修昀坐着往西开的高铁,车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在视网膜上只留下一排排彩色的线条,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