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极卿摇摇头,眼神中似乎不是遗憾,而是十分嫌弃。
傅从思看懂了他的眼神,愤怒着伸手推着他肩膀按上石墙,瘦弱肩膀一片猩红,接着一把攥住他的手。
“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知道父王动过我的东西,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瞪着眼睛,心中怒火喷发,强作凛然的面具终于撕下,“这间小书房早就没人会来!我小时候在书房读书,那时候还是太子的太上皇来做客,跟随的太傅随口说了一句,我读的书,可以为帝王之道,我不懂什么叫‘帝王之道’,所以抬头问,就是做皇帝?”
“你猜如何?”傅从思声音又变得很轻,“父皇勃然大怒,罚我在书房里跪了半日,还痛斥了给我买书的娘亲,我那时只有五岁,只觉得自己很聪明,父皇总是夸我书背的好,字认得多,却没想过,居然会像个坏孩子一样,在书房里跪到双眼发黑!”
“后来母亲的家族犯事,她跪在地上哭求父王,父王说不能对不住皇兄,所以将她交了出去,朝廷倒未罚什么,只是我母亲心灰意冷,当夜便悬梁自尽。”傅从思咬牙,握拳的指间引出淤痕,“就连萧挽笙那种只知道趋利避害的走狗,都还在护着林妍!”
裴极卿怔怔,一时说不出话,嗓子里低低叹了口气。
“我一直隐忍等着时机,其实心中还在纠结,是该做个忠臣,还是该恨父王?直到你对我说了那番话。”傅从思低眸,意识似乎有些紊乱,“如果没有你,郞决云就是个不识大字的野人,我也能做大周的皇帝,为何这世上无人信我?皇上宁愿去相信一个拿着天子剑的异族皇子?!我比他差在哪里?”
“没有我也是一样。”裴极卿哂笑,“决云不会卖国求荣,不会在城外设置大炮,害无辜百姓的命。”
“百姓有什么无辜,百姓最为愚蠢。”傅从思声音极低,带了几丝不屑,“还有一日,贤王殿下就会与京城化作火海,我将是大周唯一的皇亲,你们也没得选。”
“至于你?”傅从思骤然回头,眸间阴鸷里夹着一层遗憾的温柔,“既然你们情深刻骨,咱们只等下辈子吧。”
“没有下辈子,我还会重生的。”裴极卿笑得有些无赖,“你可要小心。”
一道剑光突然传来,傅从思迅速拉着裴极卿避开,宝剑牢牢钉入石墙,竟浑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