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屡屡遭遇危险,萧邢宇几乎都要怀疑人生了,他才离开京城多久,父皇手下的人办事不可能这么不牢靠,消息说泄露就泄露出去了。还有就是昨夜的事,要是老七或者老大要杀他的话,他完全可以理解,可他亲舅舅那臭老头,萧邢宇心里是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傅云亭先前明里暗里向他打听行程路线,他一时口无遮拦说了出去,上了马车一回想立马改了路线,让车夫绕道而行,心道不过是远了些,慢了些到扬州去而已。
做了一夜的马车,加上这普通的马车始终比不得之前的舒坦,走的又是山路,萧邢宇都被颠很不好受,脸色苍白,惨兮兮的,想想还是不甘心,抱着膝盖跟玉姑姑抱怨道:“臭老头子太不够意思了!居然真要出卖我,回头我让父皇母妃降罪他!”
玉姑姑想了想,静静的道:“四爷,现在只剩下我们二人,接下来还是尽快到达扬州为好,太上皇已派人在扬州为您准备好了一切,到了那里,您就能安全了。”
他倒是想快些去,都怪前半个月磨磨蹭蹭的,现在不得不绕道而行,也还有一半路程,萧邢宇烦躁的将脑袋缩进膝盖里,闷声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这些家伙没一个是好人,烦死了!”
玉姑姑闻言再不说话了,依旧安安静静的守在身侧。
黄昏后到达漯河县,车夫到了地便往回走了,萧邢宇带着玉姑姑走进了这破土城门,街上空无一人,看起来很是荒败,城门两角,一群脏兮兮的乞丐端着破碗坐在地上吃吃喝喝些什么东西,老男有女,皆是老弱病残,大家都是衣不蔽体,面黄枯瘦的样子。
萧邢宇只看了一眼,便皱了眉移开了视线。
快步走过此处,方觉这破县城,比个村庄大不了多少,看起来很贫穷,还是非常贫穷的那种。
地面干的开始有些开裂了,无端的让人觉得口渴。
萧邢宇走了几步脚就累了,找了间唯一看起来能住人的客栈住宿,进到小客栈里头,劈头盖面一个苍蝇拍袭来,萧邢宇没反应过来,眼前持着苍蝇拍正要打下的手就被玉姑姑拦下了。
而后是朴实而泼辣的老板娘一脸赔笑,“哟哟!大、大爷,小的没注意有人,不是故意拍您的,疼疼……姑娘手劲还真是大……”
带着独特口音的大嗓门将萧邢宇惊醒回神,暗自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叫玉姑姑放手。
回头看着玉姑姑面无表情的说要住店,老板娘揉了揉手腕不敢大声呵斥这位凶狠的女客人,连连点头应好,“是,一定给二位准备最好的房间!”
只是这客栈却是冷清得很,桌上还有薄薄一层灰尘,看着便知近来或者一直以来生意都很差。萧邢宇微微挑眉,小声道:“这破地方能住人?”
老板娘一听便气了,“话可不是这么说,妾身知道二位都是大地方来的,但我这福运客栈可是漯河县里最大最好的客栈了,公子若不住,那便随你,只是若找不到别的比我这还好的客栈,可不要再回来。”
听起来还挺是回事,萧邢宇一时语塞,但他实在是累了想找个地方坐一坐,躺下歇一歇,无奈的摇头,侧首示意玉姑姑拿出了一锭银两,果真,一见到银两,老板娘便不多话了,兴高采烈的招呼二人上楼上客房。
闲暇时间萧邢宇没忍住问了老板娘,“街上怎么那么多乞丐,放眼望去少说也有百来人,还全都是些老人孩子?”
老板娘笑容一顿,笑叹道:“这年头不好过,不是涝灾就是旱灾,这地已经快半年没下雨了,地皮都干了,二十里内外的村庄的村民庄稼都死了,没办法过活了,有本事的人都离开了县城,剩下些可怜的老人孩子们,谁管他们呀?他们就只能跑来漯河县,官府在这赈灾,起码还有口水喝,可不知道何时才能过去,我这客栈后院的水井也快干了,”
“唉,到时我也得走了。”
老板娘这话让萧邢宇沉默了良久。
这客栈的确比之前住过的地方差上许多,但现在萧邢宇身边也没几个人在哄着他开心了,加之饿的极了,夜里就着几盘普通的菜色多吃了两碗饭,而后躺在玉姑姑铺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床榻上思考人生。
今年才开春不久,境内多地便闹起了旱灾,荒废了万顷良田,所以他们来时,街上才有那么多乞丐,因为没有食物,大家都要活不下去了,故而县上冷冷清清的,有本事的人都走了,生怕被这些灾民所累,而漯河县也渐渐少了很多过客,因此客栈一个住客也没有。
河道已然干涸,露出坑坑洼洼的河床亦裂成蜘蛛网状,这个地方快一年多没下过雨了,有力气的男人也都随官府去开渠挖河道,指望那点遥不可及的南方水流,据说已经快三个月了,这里的百姓也快坚持不下去了,可此地靠近江南,也并不是旱灾最严重的地方,还能勉强坚持一段时间。
萧邢宇自小跟随在父皇身边,对这些黎民百姓的苦难不能说内心分毫不动,反倒还有些难受。
父皇禅位,老七登基第一年便闹了大旱灾,如同他上一次见证的一模一样,也是这次几十年不遇的大旱灾,通知各州各县开渠挖河道,将南方水源引流向北,大开国库抚恤灾民。
而后河道挖成后不久,老七便亲自求雨,三日后竟真下了雨!成就了老七登记后的第一件大功绩,因此得了民心。
虽说是钦天监算出雨期,老七只是利用这一点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