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静斋这般大张旗鼓地讨要和氏璧的做法,简直就是将宋阀的颜面踩在脚底下,着实不聪明。但不乏有些心思多的,觉得这并非慈航静斋的手段。
侯希白冷眼瞧着,心中不禁猜测——这慈航静斋是被坑了吧。无论这和氏璧拿不拿得回来,她们和宋阀的梁子是结定了。哪怕慈航静斋有个梵清惠,宋缺有心让着老情人,宋阀上下再敬着这位阀主也不会同意的。
侯希白“啧啧”两声,这手段真缺德,不过,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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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侯希白的消息算不得详尽——
为了这方和氏璧,梵清惠也来到了岭南,因为,眼下这情况,已经不是师妃暄能够处理的。与她同行的,不仅有号称中土第一的散人宁道奇,还有净念禅宗的方丈了空与四位护法金刚。
闻风前来的,魔门两派六道的人物亦是齐至。对于慈航静斋手持和氏璧,一副替天行道、代天择主的模样,他们早就看不惯了,自然不能任由他们夺回和氏璧。
和氏璧,他们自然也有几分心思,但对于他们而言,若是夺不下,毁了也好,总归不能落在慈航静斋的手中。
各门阀亦派人前来,这种争夺天下的关键时刻,和氏璧带有的正统意义,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一时之间,岭南风起云涌。
此刻,岭南宋阀之中,磨刀堂外,一个身形挺拔,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未曾言语,那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面庞上甚至未曾露出丝毫表情,但磨刀堂外的兵器架上,其上陈列着的宝刀纷纷嗡鸣震动。
一时之间,饶是寇仲亦噤若寒蝉。
两鬓染霜却无丝毫老态的宋阀之主,天刀宋缺静静地看着嵌入磨刀堂前方地面的那一方纯白无暇,镌刻着五龙交纽纹样,堪称巧夺天工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的玉玺。
这是自春秋战国时期就被群雄争夺,象征着皇权正统的宝物,和氏璧!
宋缺冷冷看着这方被抢破头的玉玺,冷笑一声,道:“好,好!不知何方高人竟这般看重我宋阀,趁夜将和氏璧送到我磨刀堂外。”
和氏璧不同于普通玉石,其内含有奇异能量,能够安然收藏在慈航静斋也是因为她们以特殊手法隔绝了这些力量。而如今,和氏璧就嵌入磨刀堂前的青石之中,其内力量激荡,无异于黑夜中的火光,明晃晃地告诉天下人,和氏璧就在岭南宋阀之中。
饶是宋缺如今的修为,竟也奈何和氏璧不得。别说将其取出禁锢,如今和氏璧外放的力量形成一道屏障,牢牢将人阻隔在外。宋缺本想强行突破屏障,谁料和氏璧中的力量极为奇特,便是他至刚刀气也破不开那道屏障。
寇仲与徐子陵的长生诀真气倒有几分奇异之处,能够与和氏璧中的力量遥相呼应,可也仅是如此而已。在寇仲与徐子陵试图压制和氏璧的时候,那方玉玺竟开始吸食他们的真气。也就是长生诀的真气有着生生不息之效,换做别人,在挣脱那股吸力之前就失了一身内力。
宋缺的黑眸沉沉,眸底却是第一次露出疲色来。
宁道奇邀战,他宋缺求之不得。可眼下绝不是应战的好时机,因和氏璧的缘故,各方势力都将目光放在岭南。宋阀固然是盘踞岭南的庞然大物,但敢动心思的势力又岂是等闲。
又何况这和氏璧取又取不出,藏又藏不得,一旦他离开宋阀去决斗,宋阀必定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场地。
毕竟,天刀固然积威甚隆,但相信他能够从这场决斗中活着回来的,能有几人。便是胜了,元气大伤,天刀还能有几分威势?
此间种种,梵清惠冰雪聪明,想来都预料到了。可她仍是请来宁道奇出山,他早该明白,比起她眼中的天下大义,他们曾经的那点感情,根本什么都不是。甚至,这方和氏璧为何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宋阀中,谁也说不清这里面究竟有没有慈航静斋的手段。
也只有她们,才有着将和氏璧的气息完美收敛的方法。
将和氏璧伪装成一块普通的磨刀石,算准了他会考校寇仲的刀法,刀气震荡,和氏璧外的那层伪装破碎,其玉石光华再不能遮掩,释放的力量更是引得天下高手尽数往岭南前来……果然好算计!
算计再多又何妨,他这些年苦修刀法,胜负之说言之尚早,散手八扑再厉害又如何,一刀斩之便可!
思及此,他看向皱眉看向和氏璧的寇仲,缓缓道:“玉致那里,你细心看顾好了,旁的不必理会。”
即使心有不甘,但想到接下来的事情绝不是他这个等级能够插手的,寇仲咬了咬牙,道:“好。”
宋缺的神色缓和了些,缓缓道:“宁道奇素有天下第一之名,今日老夫倒要瞧瞧,究竟是老夫的刀快,还是他的八扑妙手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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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习武之人,没人会听说宁道奇与宋缺的决斗而不心生向往。
宁道奇是何人?
那可是举世公认的三大宗师之一,中土第一人,精通天地造化,以散手八扑而闻名天下。修为如宁道奇一般,早已心如澄镜,不为外物所动,正如他“散人”之名。若非昔年为追寻武道极致,曾至帝踏峰借阅《慈航剑典》,为此应下慈航静斋的三个条件,如今便是天下乱起,不过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