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逐回头望去,天玄掌门一身粗布衣衫挽着袖子,笑眯眯地叫住他。江轻逐感念他救命之恩,便即停步。万啸风道:“江少侠,今日身体如何?”江轻逐道:“多谢万掌门救治,今日好多了。”万啸风打量他一番,蓦地伸手在他胸口按了一下。江轻逐猝不及防被一掌按实,这轻轻一掌换了普通不会武的人也未必有事,可江轻逐浑身乏力,站着已是勉强,不由脚下踉跄险些摔倒。万啸风道:“江少侠毒伤刚愈,体力不济,独自上路老夫未免有些不放心。江少侠既是师弟知交,不妨与咱们同行几日,若这毒尚有反复,也好及时诊治。”
江轻逐生性孤僻,要他和这些天玄弟子同行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再听万啸风话中之意将自己当做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心中更不以为然,便想一口回绝。谁知他尚未开口,手腕又被万啸风擒住,顿觉一股大力袭来,身不由己被这小老儿拖到大车前,一甩手扔了进去。江轻逐又惊又怒,问道:“万掌门这是甚么意思?”
万啸风跟着上车,挡在门口吩咐车夫起程。江轻逐见他将车门堵死,自己内力虚空,不是对手,无论如何是出不去了,心中恼怒手指一动便要拔剑。万啸风悠悠道:“宝剑锋利,既在鞘中便该三思而行。别误会,我答应替你解毒,自然不会害你。江少侠艺高人胆大,也需知江湖险恶变幻莫测,若真在途中遇上仇家折了性命,岂非辜负我师弟一番心意。”
江轻逐觉得他话中有话,想要追问,万啸风又道:“江少侠安心,这内力只需十天半月便能恢复,到时要去要留当由自己做主,老夫绝不阻拦。”他话一说完,便闭目养神。江轻逐见他再不理自己,又琢磨方才那些话,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天玄众人骑马乘车缓缓而行。走了几日,到了运河又改乘舟。一路上,江轻逐耳中听的全是少年弟子们嬉闹玩笑之声。他体力未复时常昏昏欲睡,有时醒来听他们一句句说笑,只觉胸中烦闷。不过这几日虽舟车劳顿,却也过得舒适安泰,秦追吩咐后辈弟子将一切照料妥当,样样周全,但每次江轻逐想与他说话,均被他巧妙避开。久而久之,江轻逐心中便有些不快,也赌气不再亲近。又过几日,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天剑山庄,此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山坡上楼宇飞檐连绵不断,竟似整个山头都是屋宅。众弟子停步观望,山边有一条石级蜿蜒向上,若能上到山头最高楼阁之中,面对巍巍群山浩浩江湖,定能望尽天涯,一时间众人心潮澎湃由衷赞叹。
江轻逐这几日内力已堪堪恢复,下车来抬眼瞧山中风景,忽然嗤笑一声。阮云之正在万啸风身旁,听到笑声便有意问道:“江少侠笑甚么?”江轻逐知道他瞧自己不顺眼,平时懒得和他说话,今日听他出言询问便语带嘲讽道:“这天剑山庄不过是个武林山庄,占得山头倒是不错,易守难攻,像个城池似的。”阮云之道:“人家山庄建得雄伟又有甚么好笑,难道要寒酸破陋才好么?剑盟盟主统领七大剑派,惩奸除恶行侠仗义,自然要防着邪魔外道率众来犯,小师叔你说是不是?”
秦追在一旁既不摇头也不点头,权当没听见二人对答,只盼他们一言不合不再说话。这一路阮云之找着机会就与江轻逐争上几句,没事找事,总不让他痛快。江轻逐自是不将他放在眼里,心情好时将他几句,心情不好就充耳不闻视若无睹。二人一路别扭闹过来,秦追已是头痛不已,苦于不能出言相劝,到后来便也撒手不管随他们去了。
这时山上小径有人下来,来人身穿黑衣腰悬长剑,走到近前向众人施了一礼,抬起头来,也是个俊俏少年。
第二十回
黑衣少年道:“各位远道而来,主人肃客,令小人下山相迎,请问哪位是天玄掌教?”他虽问谁是掌教,眼睛却瞧着薛兆。天玄派几人中万啸风穿得像个药农,杜笑植大腹便便如个财主,戴君逢更像账房先生,唯有薛兆背负钢刀,神情肃然,颇有些威严气势,因此便以为他是掌门。杜笑植心知误会,连忙出来圆场道:“有劳少侠,这位是我掌门师兄。”说完一指万啸风。
那少年没料到面前这个瘦小老儿便是堂堂天玄掌门,眼中一时略有轻蔑之色,只是掩饰得尚好,没被人瞧出来。可他这目光一闪,怎么逃得过江轻逐的利眼,江轻逐冷哼一声道:“请了客人,却连客人甚么样都不知道,岂非笑话。”黑衣少年瞧他一眼,低眉顺目道:“小人见识浅薄,没见过世面,方才下来得匆忙,也未及向盟主询问贵派掌门形容样貌,失礼怠慢之处还望各位大量海涵。”江轻逐道:“我不是天玄派,不必理我。”少年笑道:“远来都是客,久闻江大侠快剑无敌,只恨缘悭一面未能识荆,今日有幸得见,是小人三生有幸。”
阮云之听了很是不快道:“天玄掌门你不认得,倒认得他。”万啸风喝道:“越来越没规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