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请来明先生,其实也是为了内君殿下的事。”章谨并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明先生似乎,至今仍与内君殿下有联系?”
“并没有。”章谨的询问猛然将明子熠的心神拉了回来,这不是可以大意的问题,他也不允许自己再给迟熙言带来伤害了,连忙澄清道,“是我单方面给……他发过信息,他再未跟我联系过了。”
“内君殿下成婚一年有余,”章谨看着明子熠,说道,“明先生仍这样有违礼数地纠缠着,不知是为何意?”
明子熠看着章谨那双丝毫不露情绪的、甚至连斥责都难见其踪的淡然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胸口说不出来了。他能为何意?他只是想爱迟熙言而已,而这答案章谨未必不知道,可知道又如何,他的这份爱在章谨的眼里,只会是个本就不该存在的违禁品吧。
“我并无非分之想。”明子熠垂下眸子,回答道。
“明先生对内君殿下的情谊我明白。”章谨这话也不是信口而已,他昨天也细问过迟熙言,迟熙言答得不多,可他依旧看得出迟熙言的绝望哀伤。或许曾经有多深情如今就有多凄惘,而他现在从明子熠身上也看到了同样的神色。但这到底不是他能心软的事。他说道,“不过明先生的这份情谊是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我希望明先生也能明白。”
“我明白。”明子熠黯然地答道。这是他早就明白的事,迟熙言与他之间有太多的阻碍,这些都不是仅凭爱意就可以克服的,所以他早已就不抱有任何期待了。
“明先生或许真的明白,或许也并不完全明白。”章谨觉得明子熠并非完全明白,如果真的明白,这人可能就不会再忍心缠着迟熙言了。他不禁露出了一抹莫名的浅淡笑意,那笑意不似嗤笑,反倒像是含着些许无奈与包容,又说道,“这样说吧,做个大不敬的假设,若是内君殿下与太子殿下当真离了婚,明先生又当如何?”
“熙言要和太子离婚?”明子熠倏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向章谨。
“请您称呼内君殿下。”章谨再次纠正道,又说,“内君殿下不会与太子殿下离婚的,所以说这是个大不敬的假设。我与明先生倾心交谈,也望明先生能不要对我藏私。”
明子熠也在暗骂自己刚才的痴心妄想,分明都已经不存期望了,可听到这样的假设时,却还是不能自已地心头一动。他在心中嗤笑过自己,但再次看向章谨时,眼中却一派澄澈,他认真地说道:“只要他愿意,我恨不得立即与他结婚。”
“那您觉得,内君殿下会愿意吗?”章谨问道。
明子熠原本理所当然地觉得迟熙言当然会愿意,可真当要说出口时,他张了张嘴,却卡得说不出了。他能肯定迟熙言仍是爱他的,但迟熙言还愿不愿意与他结婚,不知何故他却不敢确信了。
“其实您也清楚,内君殿下即便离婚,也不可能再回应您的情谊了。”章谨毫不留情地戳穿道,“内君殿下或许也对您抱有过同样的情谊,但这份情谊,再重也重不过国家形象皇室尊严在内君殿下心中的分量。会威胁到皇室尊严的事情,内君殿下都不可能去做的,不管他还是不是太子的伴侣。而不可能的事情中,就包括与您,明先生,再在一起。”
明子熠默然地坐着,坐姿依旧端正挺直,可整个人看着却犹如一堆颓朽的枯木,仿佛轻轻一触就能戳散,化作一滩灰。
他得承认,章谨说得没错,他是早就该清楚的。他不怀疑迟熙言爱他比爱容珩深,可爱得再深,也是比不过责任在迟熙言心中的分量的。当日他在迟熙言结婚前就曾说过,只要迟熙言愿意,他拼尽一切都会带迟熙言走,可迟熙言却不愿意。迟熙言为了自己的责任,结了那门婚,又努力地扮演好太子内君的角色,如果不是在容珣府上他的那场意外的失控,恐怕他们也就悄无声息地有始无终了。
而两个月前的那场意外,也永远不可能是他们冲破阻碍的突破口,它只会是一个痛到极致的最后的纪念品,是他们之间最决绝而惨烈的句点。
“我知道,我知道……”明子熠颓然地说着,“我……不奢求和他在一起了。”
“可您的情谊,已然给内君殿下带来困扰了,您知道吗?”章谨又问。
明子熠满身的迷惘无助,说不出话来。
“内君殿下并非冷心冷性之人,无法回应您的这份情谊,怎么可能不教他自责难安。”章谨说道,“而内君殿下一面要全力顾及自己的责任,一面又始终对您心怀愧意,您让内君殿下如何自处?您这是要逼得内君殿下生生将自己撕裂开吗?”
“不是的……”明子熠怎么舍得为难迟熙言呢,他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捧给迟熙言然而都仍觉不够,又怎么会舍得为难对方。
可他却说不出真正反驳的话来。他知道章谨说得没错,其实他捧给迟熙言的一切,已然成了迟熙言的负担。他只是想做迟熙言永远可以退回来的后路,却又竟用这条所谓的后路紧紧的缠住了对方,成了撕扯着迟熙言的另一股力量了。
“如果您真的对内君殿下仍存有情谊,仍存有哪怕半分的不舍,那您就该对内君殿下放手。”章谨说出了此番的来意。
他真的怕明子熠会问,凭什么要自己放手,而不是容珩放手,章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能说这是惟一的解,哪怕他也知道这个解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