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朝楼骁看了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莘予并未寻到,你却早已转世为人。说起来,人生在世,竟能遇见自己的转世,这种感觉也真是其妙。”
说完,他想了一会儿又问:“不过,我观你神魂似是已渐渐补全,想来转世了不止一次,不知大荒如今是何情形?陨石、天火之灾过去多久了?”
楼骁还没来得及回答,天衡剑忽然插话道:“仙尊,陨石天灾已经过去上万年了,现在这里叫蓝星,而且外面变化也特别大,灵气匮乏的很。”
栖玄眉心微锁,沉吟了一会儿才道:“竟已过去了这么久,难怪你也转世多次了。”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阮岩,目光略带一丝心疼:“你这么久未回本体,也不知是如何熬过的。如今更是……记忆全无,转生凡体。唉,也怪我当初没与你说明白,竟使你做出如此任性之事。”
听了他的话,阮岩心中竟真生出一丝悔意,可又不知在悔什么,只能强行忽略这种感觉,用略带尴尬的语气道:“在下并不知前辈所言为何,还请见谅。”
栖玄竟笑了笑,摇摇头叹道:“如今竟懂得人情世故了,看来是长大了。”
这种与小孩子说话般的语气,让阮岩不由一阵黑线。犹豫了一会儿后,他正要询问太古乾元阵之事,却没想到楼骁抢先一步开口,但说的却不是他想问之事。
“前辈能不能详细说说莘予之事,他为什么不能离开此地?本体又是什么?”楼骁显然更关心阮岩的事,问完后顺便看了阮岩一眼。
他不知道栖玄有没有认错,但不管这个莘予是不是阮岩,他都想把事情弄清楚。
“你别叫我前辈,被自己叫前辈感觉有些奇怪,便称呼名字罢。”栖玄忙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阮岩,目光中带着回忆说道:“莘予……其实是灵脉孕化出的一团意识,本体就是苍云山灵脉。那时我常年在此修炼,正好发现了他,便将其点化出了灵智。不过他一直孩子心性,修炼也不定性,所以用了很久才修炼出灵体。只是后来发生天灾,他趁我不注意时跑出空间戒,此后便一直未能回归本体。”
“哦哦,原来他跟我一样,都是物体孕化出来的意识啊。”天衡剑立刻开心的说,似是找到了同类一般,但很快又有些沮丧道:“既然都是同类,那他怎么听不见我说话啊?”
楼骁瞥它一眼,想了想又向栖玄问道:“长时间不回本体的话,会有什么影响?而且,为什么要把苍云山移入古戒?若非如此,也不会出现回不了本体的情况吧?”
栖玄回道:“长时间不回本体修养,灵体会渐渐溃散。至于为何移苍云山入古戒,当时受天火、陨石影响,大荒各地灵脉都在慢慢枯竭,苍云山也有此状。莘予也因此变得虚弱,未避免灵脉继续枯竭,只能将其移入古戒。”
说着他转头看了阮岩一眼,继续道:“莘予的灵体应该早就濒临溃散过,想来是有人为了救他,将他封入了人类体内。而且……他如今也与人类的魂魄完全融合,和人一样有了神魂和身体,早已不再是灵体了。”
“原来如此。”天衡剑恍然大悟,“难怪我怎么看,他都像是个人呢。”
“其实……你不说话的时候,真没人当你是哑巴。”楼骁淡淡的瞥它一眼。
阮岩此前一直垂眸不语,听到这却忽然抬起头,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莘予,而不是那个人类的魂魄?”
“是啊。”楼骁也有些疑惑,“他们……应该是两个人吧?”
栖玄摇了摇头,解释道:“能完全融合,说明那个魂魄是没有意识的。一个有魂魄而无意识,一个有意识却无魂魄,两者互补所缺融为一体,意识仍是莘予,只是多了魂魄而已。就如同你转世投胎了一遍,怎么会是两个人呢?”
“可若莘予没被封入……这个身体里,这个身体的主人不应该仍然存在?他难道不是一个独立的人?”
阮岩听完有些迷茫,一时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谁。若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他还是阮岩吗?还是……阮筝的哥哥吗?他到底是被占据了身体的阮岩,还是占据了阮岩身体的莘予?
栖玄依旧摇头,道:“你会这么想,其实是把无意识与无灵智混为一谈了。无意识与无灵智是不同的,无灵智依旧可以感觉到光、感觉到痛,如果是魂魄,那么拥有此魂的身体依旧是一个活着的人。但无意识的魂魄则与一般物品无区别,就像杯子、板凳一样。你看天衡剑,它若没有意识,就只是一把剑,我还会与它说话聊天吗?而魂魄与物品又不一样,物品无意识依然可以存在,但魂魄无意识却无法久存,很快便会消散。”
栖玄似是明白他的疑虑,很快又说:“你是莘予,也是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就当……是带着灵体一起转世投胎了吧。”
说完见阮岩依旧眉头紧锁,又道:“不可太过执着,易生执念。执念太深,可是入魔之兆。”
阮岩猛然清醒,明白对方这是在指点自己,他微行一礼道:“多谢前辈。”
栖玄抬起手,用指尖抵着眉尾,感叹道:“真是不习惯……这么客气、懂事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