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完全正确,有关我幻觉中那些军服的特征,我以为自己有可能认错,现在却完全认定了,那么这个年份,甚至可以上推到1938年。闷油瓶果然已经年纪一大把了吗?
我不再怀疑他们合起来骗我,把自己听到的话复述出来,虽然有些停顿和发音非常不准确,黑眼镜在思索了一段时间后,还是给我整理了出来。
我所听到的并不止是一段,但关键性的却只有闷油瓶出现时候的那两句。有些不太重要的细节,我在这里不再赘述,因为这只是关乎历史的进程,和我要探求的东西毫无关系。
闷油瓶被蛇咬时,那个大佐说的话是“你的特殊能力就是由此而来吗?那么我们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应用,这里有这么多蛇,你并不是需要全部。”
原来如此,我心道。
我串联起一些线索:闷油瓶和我们一起去雨林的那次,他被鸡冠蛇咬了却没有事;四姑娘山张家千里锁的防盗机制,那些铺在地上的“头发”瓦罐;张家古楼里的虫子和铃铛……我也许早就该想到了,不仅是虫子,张家也是会用蛇的,而且用得相当好。
张家是一个可以说有收集癖的家族,他们网罗从古到今所有文化知识和遗产,从中挑选可以应用的部分纳入自己的体系里,他们异人的长寿使得他们更容易保留那些对外失落的技术,发展变化之后,干脆变成了只有他们自己能懂的东西。
我很早之前就对麒麟血的构成研究过,我自己的血的功效,都是在去过鲁王宫之后显现出来的。我曾经以为自己当时吃了是麒麟竭,但现在看来,到底是不是麒麟竭也不可知,因为我实际上吃掉的应该是阴西宝帝的丹药,也就是那块“腰带”。
就算麒麟竭是其中的一味药,炼化之后还有没有麒麟竭本身的效用也很难说——实际上发挥了作用的,应该是蛇毒,所谓长生丹药最重要的药引之一。
人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许并不是个比喻义,不过这么样死掉再活过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实在不好说。
联系我看到的景象,有些片段似乎都有了意义。
那些毒虫的产生是相互依赖的,有一必有二,不知道九头蛇柏会不会跟尸蹩和蛇也息息相关,如果它们干脆组成了什么小生态圈的话,互相牵制倒也十分可能。
武侠小说里常写剧毒蛇出没的五步之内必有解药,这其实是毒性拮抗互相抵消的意淫,或许蛇毒能在长寿的张家人体内发生什么特殊的反应,以至于他们被咬过之后可以百毒不侵。被蛇咬对闷油瓶来说,大概是运动过后补充电解质一样的过程,虽然一点也不赏心悦目。
张家的麒麟血说到底只是一种中毒症状,有的人强,有的人弱,都是中毒程度不同罢了。既然是中毒的附属能力,强化的办法大概就是持续被蛇咬——所谓“身怀麒麟”,并不是生来就能百毒不侵,而只是对猛毒的耐受性远好于一般人。
就像方士养的药人,从小慢慢被喂食毒药,体质特异,本身就已经是剧毒载体,这些人的后裔再从小被培养,一代一代传下去……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说到底还是遗传病。
当年跟我分析麒麟血的人正站在一边,就是小花。他当时说的话我还记得,看来他说的都是对的。
那么我的麒麟血之所以不灵,只是因为我是后天得来的,那颗丹药的能力没有那么强,我也只是对蛇毒有点免疫能力而已。
听完我的叙述,小花不置可否,黑眼镜却摇头道:“不对,不完全对,你肯定不是后天得来的麒麟血,你的血和张家的血是类似的。”
我问他何来根据,我近乎亲眼目睹的东西,哪里还有不对的道理,我的血和闷油瓶的当然不同了。
黑眼镜却说:“我可以告诉你,那种丹药的作用不包括麒麟血,只是能驱邪而已,按古籍的说法,也只能防狐魅鬼怪。你想一想你的名字,原来五爷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这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我一时还未能理解他的话,却感到他语气里的……同情?可怜?
黑眼镜在可怜我?
我道:“医理我不熟悉,这也无关紧要,只要我找到读取这些‘记忆’的方法就可以了。放开我,我要回杭州。”我晃了晃自己的肩膀。
小花似乎松了一口气,道:“我以为你会冲起来玩消失,你失去神智的时候实在……”他说到这又没了后文,似乎想到了非常不愉快的光景,然后劝我道,“杭州形势微妙,你最好先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
我的心思已经不在此处,我从墨脱带回来的那些蛇,现在终于有了被解读的机会,怎么还有继续呆在北京浪费时间的可能。
因为我执意要走,小花也毫无办法,只能给我安排,我一能够下床行动,就先给胖子去了电话,交代我的发现,顺便打电话叫王盟打点好了东西,早上到萧山机场接我。
这一趟回去得意外顺利,甚至连著名的北京早高峰都没有碰上,第二天中午,我已经赶到了三叔宅子的那一片居民区,在我爷爷那辈起就改建完成的地宫仓库里,打开了第一个瓦罐。
但是,那些我辛苦带回来亲自存放在此的瓦罐,内部竟然只有黑色的油脂状液体,而没有一条蛇。
一条都没有。
我一开始以为自己身边的合作者又被汪家人的影子渗入了,因为带回的至少三十个瓦罐,路上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