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住在薛家,他怕惊动了人,便让宣儿出去悄悄的买了药回来煎服。接下来的两日,柏杨除了去薛姨妈那里坐坐,就再不出门。薛蟠大抵还是心里有了芥蒂,没有过来,倒也省却柏杨许多烦恼。
等到好得差不多了,这才佯作有人来送信的样子,向薛姨妈正式提出告辞。
薛姨妈又挽留几句,才收拾了不少东西,让他带回,被柏杨婉拒了,只说往后来往的日子多,这么来来回回的拿东西麻烦,也显得见外,薛姨妈点头称是,也不再劝,只让他忙完了还往这里来。
出门时才遇到了薛蟠。
他是得了消息,才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原本柏杨继续住在家里,虽说不是他的院子,但薛蟠还是松了一口气,想着他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就此不相往来的意思。只是他怕柏杨这会儿见着自己不快,忍着不敢去见,只让人偷偷打听消息。
哪知今日一早就听说柏杨要收拾东西离开,连忙赶来,堪堪在门口碰了个正面,再迟一会儿,怕是连人影都见不着了。
想到这一点,薛蟠心中委屈极了。他不过来,柏杨就真的连跟他通个消息都没有想过吗?
“杨哥。”心里委屈,面上却不敢显露半点,他有些局促的唤了一声。
柏杨朝他点点头,因为还在薛姨妈的院子里,所以也不愿被人看出不妥,含笑道,“你来了?正好送我出去吧,省得劳动太太了。”
薛姨妈送他出来,闻言也道,“很是,蟠儿你去送送杨哥儿。他外头遇上了事情,咱们能帮手的,就不能干看着。”
两人应了,出了门来,又静静的走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凝滞,柏杨便站住脚步道,“那话只是说给太太听的,实际上并没什么事。我这就走了,你也回吧。”
他的语气太平静,薛蟠听得心头一跳,连忙把人叫住,“杨哥!”
柏杨转头看他。薛蟠讷讷无言片刻,见柏杨又有要转身的意思,忙脱口道,“杨哥,你听我说一句话!”
他这一声喊得相当凄惶,柏杨心头一颤,低下头道,“有什么话,你说。”
“杨哥昨日说的那些话,我都已经想过了。是我不好,让杨哥信不过,我往后自当努力。只是在我想明白之前,杨哥能不能等等我?或者……或者杨哥你告诉我要如何去做,你说的我都听。”
这哪里是一句话?且这话虽然有做小伏低的意思,到底还是不能承担,柏杨心下有些失望,也不想说话,摆摆手便要走。
薛蟠忙赶上来把人拦住,“杨哥,我说错话了吗?”
“这种事情,除了你自己做到,没人能帮你。”柏杨看着他道。他的眼睛生得极好看,眼神又亮,被他这么一看,薛蟠心中瑟缩了一下,不由收回了抓住他衣袖的手。
他能够感觉到,从前柏杨对他的那些纵容,似乎都已尽数收回。可明明知道,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站在原地,目送着柏杨一步一步逐渐走远。冬日的寒风一阵阵刮过,薛蟠觉得自己好像从心里直冷到了外面。
……
赶在过年前,柳湘莲来了金陵。
他与柏杨一直有书信往来,知道他搬到这里来了,要寻到地方倒也不难。
对于柏杨如今这个小院,柳湘莲是极羡慕的。
“你如今倒也算是安定下来了。”他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之后,赞道,“这里虽不是高堂大院、华屋美宅,却着实让人喜欢,怕是花了不少功夫吧?”
“花功夫怕什么?”柏杨说,“不过闲来无事罢了。”
“你也会闲?”柳湘莲打趣他。
他跟柏杨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却是一见如故,往后又书信往来,交流了不少东西,所以自然之道柏杨将他的生意看得多重。不过大丈夫生于世,自当立一番事业,柳湘莲倒也不觉得有何不对。
柏杨不欲说这个问题,便道,“你若想安稳下来,要找这么个地方,也是极便宜的。”
柳湘莲摇头,往椅背上一靠,道,“我与你不同,生意上的事情,即使知道,也不耐烦去经营他。如今且先这么着吧,等我想安顿下来的那日,自然免不了来打扰你。”
柏杨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漂泊不定的性子,强留在一个地方,恐怕反而不自在,所以也不劝。
这世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即便是知己之交,也不需要让别人按照自己的意思来行事。况且,其实柏杨嘴里不说,心理对柳湘莲这等洒脱,却是十分向往羡慕的。
只是想想原著之中,尤三姐自刎之后柳湘莲精神恍惚最后出家,便可知他这个人心中也有一段故事,未必真是面上这般浑不在意。不过他不说,柏杨便不问。
不过提到这个,他也想起了柳湘莲的婚事,因笑问道,“我听人说,柳二郎平生之志,是要娶个天底下一等一的绝色美人,是也不是?”
“倒也无差。”柳湘莲瞥了他一眼,道,“怎么,难道你家中还有个妹子,要许我不成?若你妹子有你这般容貌……”
话未说完,被柏杨一瞪,自知这话说得造次,连忙住了嘴,自责道,“是我浑说,杨哥儿你可别往心里去。”
“罢了。”柏杨摆摆手,这才问起正事,“虽说你家里没什么人了,但是这年下,也该回京去祭祖才是。这时候到这里来,总不会是专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