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林如海就是发现了,也会以为是姨娘们的手段。
只可惜,那人漏算了一点儿,那就是赵姨娘压根就没有动机、魄力去做这件事情。
到底是什么人?
林如海微合着眼睛,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内宅妇人。
一灯如豆,摇曳的烛火下,林如海的面容晦暗莫测,他蓦然想起了贾赦来,敏儿曾经说过,大内兄昔日是不学无术之人,就连母亲也是厌憎的,但是这些日子看来,大内兄压根和不学无术没有关系,若他是不学无术之人,那全天下的学子都该是睁眼瞎了,一个对易经、老庄、四书五经等都有研究的人,甚至有时候提出来的观点,就连他这个探花,都折服不已,这样的一个人之前为什么要伪装成那样,而现在,又是为什么暴露出来?
昏暗的书房内,传来林如海极低的声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大内兄好大的气魄……”
睡梦中,贾赦翻了个身,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老爷昨儿个怎么睡在书房了?”贾敏拿起茶盅输了漱口,忍不住问道,这些日来,林如海都是到她院子里来,贾敏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受用的,冷不丁昨日竟是没来,不免心里起了疑惑。
林如海出着神,他昨夜想了一夜,总算是想明白了,敏儿和他夫妻感情深,这是好事,但在有心人眼里,却是掣肘他的把柄,试想一下,如果敏儿出了事,自己必然无法把精力放在公务上,这个时候正好是有心人做事的时机了。
“老爷、老爷。”贾敏心里泛着嘀咕,这林如海还从未脸色这么难看过,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林如海回过神来,勉强露出个笑容,不管对方正在谋划什么,都别想好过,大内兄说得对,这件事敏儿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她担心,影响了身体。
“没什么,只不过想起有些公务还未做罢了。”林如海夹了一筷子甲鱼肉到贾敏碗里,“都说酸儿辣女,你这口味倒是不偏不倚,也不知是个大胖小子,还是个闺女?”
贾敏抿唇笑了笑,林如海既然不说,她也不会去多问,“小子也好,闺女也罢,妾身只盼着这胎能给林家延续香火。”
林如海眼神如水,指节握得发白,对那下手的人越发充满恨意。
好在大内兄提醒得早,敏儿体内的毒素不深,这些日子也慢慢地调养过来了。
用罢早膳,林如海打发去请贾赦的下人来回话了,贾赦似乎在忙着什么,说过会儿就会到书房来见他。
林如海点了下头,打发走了下人,他前脚刚转身踏进书房,脚步却是顿住了。
自屏风后走出了一个人影。
轰然间,林如海什么都明白了,他的脸色瞬间白了。
一个月前,林如海曾听闻过他的同科秦见深也就是现任的户部侍郎秦侍郎大人因言获罪,被圣人责令在家闭门思过,林如海当时听了并没有细想,现在看到秦见深出现在他的书房内,种种前因串连在一起,他就算再糊涂也该明白了。
秦见深朝林如海拱了拱手,“圣人所吩咐的事情从严从紧,见深不得不冒昧前来,还请如海兄莫要计较。”
林如海收敛了心神,做了个手势,请秦见深坐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秦见深来见他,他该高兴才是,要是他来了,却没有来见他,林如海这才真的是麻烦了。
秦见深偏过头,朝身后的家丁微微颔首,家丁自袖口中取出七八包纸包,一一打开来,里面都是洁白的盐粒。
“国库亏空,圣人责令我到扬州来彻查,这不查不知道,偌大的扬州城内的盐铺,竟然七八家都是在贩卖私盐,而这些人当中,则以陈家最有嫌疑!”
陈家!林如海对这答案一点儿也不惊奇,他是巡盐御史,每年盐政上交给国库的税收大概也清楚,不过七八万两税银,而上交的官盐数目更是令人侧目,但是各地却从未传出闹盐荒的事情来。
“林大人,这事你觉得该怎么办?”秦见深敛眉,轻叩着檀木桌。
第23章
林如海心里稍稍放了心,秦见深这么问,可见圣人还是信任他的,否则大可以让秦见深自行查出证据,再将他这巡盐御史撤掉,岂不是更好?
“我认为当务之急是该……”林如海刚开口,话未说完,就听得门外传来丫鬟传话的声音。
他蓦然想起自己之前叫了人去请贾赦来,脸色不由一变。
没等他反应,秦见深已经体贴地说道:“林大人先去招呼客人便是了,我是不请自来,没理由耽误林大人的事。”
林如海犹豫了下,点了头,转身走出屏风。
他打量了屏风一番,确认确实无法从这里看到后面才松了口气。
不过,事先原本打算询问贾赦的主意却是得考虑一下,大内兄掺和这件事,未必是件好事。
因着这个想法,林如海在和贾赦谈话的时候不免有些心不在焉,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贾赦的视线仿佛不经意一般从屏风上一扫而过,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秦见深微微眯起眼睛。
“说起来,有件事,不知道妹夫知不知道?”贾赦用手指抵着额头,苦恼一般说道。
林如海隐约猜到了他要说的话,心里突然有种尘埃落地的感觉,其实,贾赦之前提点他贾敏药里被人动了手脚的时候,他就开始模模糊糊地猜到贾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