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生一世都无法做到…”凤齐想了想,又笑自己,“也罢,不知道我还能活几年,有什么资格谈一生一世。”
第一缕晨光照进客栈房间的时候,谢琤退了热,敷在额头的汗巾不知何时已跌落在地板上,凤齐抱着人,也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
金色的阳光照在两人的面孔上,温暖又灿烂,谢琤握着剑,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不知梦到了什么。
那个笑容,好看得几乎让人炫目。
“小九怎么跟桃花儿吵架了?”
“桃花儿说要当阿真哥哥的媳妇,可是阿真哥哥是要当我媳妇的,师傅说了,媳妇就是永远会陪在我身边的人,所以阿真哥哥是我媳妇才对啊。”
“小九乖,不许跟女孩儿吵架,阿真哥哥会永远在你身边的。”梦中的那个人笑得也好看得几乎让人炫目,“只要我能变强……就能够救你……”
第21章
谢琤白天的时候醒过一回,睁着眼睛抬头就看见凤齐的脸庞近在咫尺,似乎笑了一下,随即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凤齐知道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通过沉眠,可以尽快地恢复更多的体力。
谢琤睡着的时候,凤齐就这样抱着他,一直看着他。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悄悄地射进房间,洒在两人的头发上,如碎金铺开。窗棂忽然发出“咯吱”的轻响,然后突然被气流震开,往墙两边拍打。
巨大的金色剑影像巨石一样,重重插在房间地板上,带起一股狂风,就连坐在床边的凤齐,都不得不略微转过头,避免长发被风刮起,抽打自己的脸庞。
房间里面已是一团乱,靠着窗口的书桌上原本立着黄檀笔架,笔架上整整齐齐地挂着一排各色毛笔,突逢此变,笔杆像风中摇摆的芦苇,又像悬挂在峭壁的风铃,杂乱地晃动着,随即整个雕花笔架倒塌,有几只毛笔从笔架上松脱,滚过盛着墨水的石砚,一泓乌黑的墨汁被震起,溅在镇纸压着的厚厚一沓宣纸上面,洇出黑色的墨华,那枚白釉黑花伏虎镇纸也似站不稳,从宣纸上滚落开来,那沓宣纸被狂风一吹,便如硕大的雪花片,纷纷扬扬地洒落在空中,围着重剑呼呼地飘扬。
靠近床头有一张茶几,茶几上置着一只黄铜烛台,红烛已烧成灰烬,徒留些许蜡泪。烛台一同被震倒,咕噜咕噜地就滚到地板上面,绕过一尺零三分宽的重剑,直直地滚到一双镶金白缎长靴面前,止住不动。
等漫天的宣纸都轻飘飘地跌落在地板上,凤齐终于看清白晴朗的表情。
凤齐笑了出来,将怀中谢琤的身躯搂得更紧,还不忘将薄被拉至谢琤肩头,将他掩得严严实实。
白晴朗挟怒而来,就连眉梢眼角之间,也全是冰霜冷意。
楼下有伙计听到异响,隔着门轻敲,询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凤齐随口将人打发下去,门外伙计也不多问,这间上房的客人入住时丢给掌柜的那袋银两可不轻,掌柜的吩咐了,就算这位爷住着不顺心,要把客栈拆了也由得他去。
白晴朗右手持着有情,眼角瞟过谢琤露在被面上那握长发,原本几乎烧红的瞳孔像是被针尖刺到,瞬间紧缩起来,恍如冷血的爬虫类,几乎要竖成一条直线,看起来惊悚又骇人。
轻剑剑尖微颤,白晴朗纵身倒悬,长长的马尾扫过半空,有情在空中爆出点点金芒,犹如一只鎏金龙爪,直取凤齐面门。
白晴朗甫一动手,凤齐便有反应,左手拉住床幔的金钩,用力扯下。
连串的机括声响起。三枚mí_hún钉从床顶位置射出,夹带着幽幽的蓝光,清影乱眼,mí_hún夺魄,瞬间便扑至白晴朗眼前。
不意在此处竟会被唐门机关暗算,白晴朗棋差一招,只得先用轻剑撩去那三枚mí_hún钉。
“嗒嗒嗒”三声轻响,mí_hún钉转向,连根没入头顶横梁。
足尖刚落地,白晴朗就听到“咔擦”一声,本能地提气,往后一纵。
他原本站立的所在突然出现一个一尺方圆的机关,往外伸出八道长长的血红刀刃,机关正中是个半圆的蓝色蛋面中枢。
房间地板之上竟然布下了鲲鹏铁爪,白晴朗连退五步,最终还是退之不及,那机关中枢忽地从中破开一条缝,就像鸡蛋裂开,一条小指细的精金铁索从里面疾射而出,像诡异的触手,缠住他的右腿,哪怕有情斩在铁索之上,也只是迸出四散火星,丝毫不见铁索断裂。
那个鲲鹏铁爪像是活物一般,只等铁索一卷住猎物,这头饥饿的怪兽便随着触手的拉扯,猛然扑向对方大腿。八道血刃就像捕获猎物的毒蛛,狞笑着收回自己的爪牙,锋利的刀刃切进白晴朗腿上的肉里,几乎能够听到钢刀摩擦腿骨的响声。
白晴朗一咬牙,索性不管右腿上这个机关,只是运转藏剑心法,一道真气如冷泉寒流自丹田流入右腿经脉,几乎冰冻住伤口的剧痛。
不知这房中还有多少机关,白晴朗并未冒险继续攻击凤齐,他反手握上身后重剑剑柄,顺势拔出地板。巨大的重剑如同一把铁锤,毫无任何花招,硬生生将房间里的家具连同机关,齐齐摧毁。
一力降十会。
地上的宣纸被重剑余威扫到,碎成指甲盖大小,飘飘荡荡地刮了起来,像一场迟来的暴风雪,急着掩埋住这个人世间的最后一点生机。
凤齐见势不妙,右手扣住一只机关木甲鸟。长袖轻挥,那只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