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姥切惊讶地抬起头看他。他已经做好了对方若是穷追不舍发问的准备,但怎么也没想到话题竟还没开始就已经戛然而止。
火神的担忧仅仅局限于两人之间是否闹了矛盾。至于话中是否有话,对火神这种不擅长思考严肃事情的人来说着实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与其让听者和说话者两方都心存芥蒂,不如干脆直接忽略跳过来得痛快。
“如今这里已经是你们的本丸了。生活在自己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吗?”
“随心所欲一点吧。”他冲着瞠目结舌的山姥切咧嘴笑了笑。
山姥切突然觉得,眼前这位审神者每天都展现着他不同寻常的一面。他闷闷地应了声,妄图靠冥想让耳尖的温度退散。
“啊,说起来我得去看看三日月先生。之前说什么等会儿就会过来吃,现在都吃完了!”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饭啊,这人也让人太不省心了。火神一边埋怨着,一边不忘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再离开。
等到那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清光才眯着眼睛,无声地对山姥切比着口型。
他说,谢了。
“哼。”山姥切别过头,声若蚊呐,“对着一把仿刀道什么谢。”
“山姥切可真是不坦率啊,哈哈。”他冲山姥切吐了吐舌头。然后用力握住了口袋里的某样东西。那冰冷的触感让他的眼眸不自觉地黯淡了几分。
所以,安定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我可是……有在好好地等你啊。
·
当火神发现三日月宗近的踪影时,那位让他无比挂心的老人家正端坐在外廊,手托着茶杯优哉游哉地眺望着庭院里的景色。似乎很早就听见自家审神者急乱的脚步声,三日月扭头望向额上已覆着一层薄汗的火神,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
“不坐下吗,主君。”
“……哦、哦。”火神拧紧眉头,明明已经到嘴边的咆哮正欲呼之欲出,却被对方快一步抢占了开口的先机。而自己又下意识顺着三日月的话去行动,最后竟然真的无比老实地端坐在他身旁。
“那个!三日月先生……”心有不甘的火神准备再接再厉。
“要喝茶吗?”对方乐呵呵地递过来一杯茶,随后又用上了年纪的语气望着夜空感慨,“今晚的夜色可让人心旷神怡啊,再配上这上等的好茶。哈哈哈,甚好甚好。”
“哦、哦,麻烦了。”被反将了一军的火神还不忘礼貌地道谢,有模有样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味倒是把握刚刚好,既不会浓郁到喉咙发涩,也不会淡如白水般无味。像是被感染似的,火神也学着三日月抬头望了望天空,赞同地说道:“嗯,是啊——”
“才不是呢!!!”终于意识到自己被牵着鼻子走的火神气急败坏地放下茶杯,“从刚才开始你明显就是故意的吧,三日月先生!”
“啊哈哈哈,主君在说什么呢。”火神的有趣反应让他顿时笑弯了那双如月般的眼瞳。随后他微眯起眼睛,轻语道,“主君的厨艺一如既往的不错呢,多谢款待。”
“你……”自己支吾了半天都没能说出口的话,结果对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却还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把耍得自己团团转。
“算了。反正你吃过了就好。”默默恪守着尊老的品德,既然对方已经用过餐了自己也没什么可抱怨的。火神略显暴躁地抓起一旁的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与长谷部君相处的如何?”不知为何,三日月突然提到了压切长谷部。
“……是个很不错的人,也很认真。与第一次见面感觉不太一样。” 虽然心生疑惑,但火神还是如实回答道。
三日月一听,不禁浅笑道:“毕竟,长谷部君是个十分认真的人啊。”
“不过。”火神叹了一声,语气中染了几分沮丧,“在长谷部先生向我献上忠诚的时候,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是一种让人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哦?是什么样的感觉?”三日月被他的话挑起了兴致,问道。
火神回忆着那个跪坐在自己面前,卸下所有盔甲和骄傲的男人。
“大概是……他看起来十分的不安,还带着一些迷茫。”长谷部的样子,就仿佛那时陷入迷茫泥淖的自己,像个临阵缴械的逃兵似的选择了与运动员毫无共通之处的职业消防员。先前的所有努力被全部抹杀,而昔日对篮球的热情,诸数都在那高压水枪的扑灭下成为了一堆乌黑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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