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记名没注意到玻璃门上挂着“已停止营业”的木牌,雇佣兵更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停止随心所欲。两个人推开门,才尴尬地发现自己似乎闯入了抢劫现场。
大中午的,两个戴着黑头罩的劫匪正用枪指着老板,命令他从收银台里边取钱出来。听到门开的声音,两个人反应还算挺快地转身,枪口指到未记名和雇佣兵身上。
劫匪们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可以称得上偏僻的便利店里,居然会冒出两个超级英雄/反英雄来。他们的黑头罩如果有像雇佣兵面罩那种效果,那现在恐怕已经扭曲得看不出原本形状。
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可言。
雇佣兵和未记名默契地一人一枪,直接各放倒一个劫匪。店主从未见过用这种方式行侠仗义的英雄,几乎要被吓疯:你们是帮忙来了,还是来黑吃黑?
“哥和小甜心简直帅炸。”雇佣兵自豪地宣称,“所以哥要买一包杜蕾斯——不对,你有多少哥买多少。”
未记名有种微妙的预感,就是他不想知道雇佣兵在买什么。于是他乖巧地用吸管继续喝他的盒装苹果汁。
完全忽视了抖抖索索打报警电话的老板,未记名和雇佣兵一起走出便利店,看街道上迎面而来的阳光,忍不住眯起眼睛。雇佣兵几乎是同一时间皱起眉,就好像隔着面罩,阳光还能照到他眼里似的。
两个人对上目光,突然开始大笑起来,未记名不太习惯于大笑这种表情,觉得整张脸的肌肉都有些僵。笑得多了,眼角自然而然沁出些泪花来,挂在睫毛上。未记名很新奇地用手去碰。
这是第二次流泪,每一次还都与雇佣兵又脱不开的关系。从来都没有这样感觉到自己“活着”过。
这一次的跑毒体验,意外地很成功啊。
最后,未记名和雇佣兵一起坐在某栋楼的天台上,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天边最后的光也马上就要消失。
他们两人就盯着那一抹暗蓝色。纽约的光污染使星星全部失去了光芒,只有月亮还勉强有那么点单薄的形体。然而不怎么看得见月光,更亮的是背后,天台上挂着的照明灯,将两人的影子分别投在地面上。
雇佣兵坐在天台最边沿,晃着双腿,低头看下面万家灯火。未记名在更里边一些,靠一堵墙坐着。他盯着雇佣兵的背影。
楼下有许多各种各样的脚步声,很陌生的脚步。如果是未记名一个人在这里,他一定会紧紧握住□□,半点都不肯放松。
可是雇佣兵也在这里,未记名突然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一种异样的安心感席卷了他的身心,使他第一次在不那么惊慌的情况下,迎接最后一层毒圈的到来。
时间已到,在毒素影响下,未记名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只睡一会儿。
雇佣兵没察觉到这些,他有远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表白之前忽略表白对象似乎确实是件很混账的事情,可雇佣兵不就是混蛋的代名词吗?
所以他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未记名的表情。只要假装自己是在跟空气说话就好了。
“哥喜欢你。”雇佣兵觉得嗓子干极了,明明也不是个初恋的愣头青,看见未记名的时候却就是这样不知所措。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未记名,大概也许就有那么一点配不上。雇佣兵爸爸帅气无敌,但毁容可不是什么秘密。而且现在未记名算是个编外英雄了,就像小蜘蛛一样。
自己还是那个大家都避之不及的雇佣兵。
隐藏在那种狂妄表皮下,实际上从未消去的自惭形秽依然存在,而且随着这种沉默越来越深刻,就在疤痕错综复杂的皮肤下蠕动。
雇佣兵难受极了。
未记名迟迟没有回应,时间拖得越久,雇佣兵就越发不安。这是什么意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自己的表白可能太突兀了。未记名可能根本懒得理自己。
越想越难熬,雇佣兵决定不再折磨自己低到令人发指的自尊心,抬头去看未记名的脸色,却发现他已经靠在旁边的墙面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未记名呼吸格外微弱,心跳也加快到无序的程度。雇佣兵有一瞬间小心慌,才忽然想起来。
这大概就是未记名和他说过的生物毒素。
“这文,怎么还不改名叫‘雇佣兵爸爸表白失败一百零一次’呢。”雇佣兵对天比了个中指,“作者,我x您嘞。”
第21章 现在的年轻人
未记名是在家醒过来的,就躺在床上,被子也没盖。空调正对自己吹冷风,半边身子都是凉的。
根据床头的闹钟,已经早上八点。从昨晚八点因为毒圈失去意识到现在,应该有十二小时整,但就算睡了有这么久,纯粹是因为生物毒素的缘故,完全没得到足够的休息。
如果不是身体素质过硬,未记名很确信自己会发烧——他最近才有这种“着凉会生病”的概念,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这种照顾人的风格,他觉得某人可能真的会注孤生。
连鞋都没脱,手/枪就放在枕边。未记名翻身下床,理一理因为睡了挺久、凌乱得不行的头发,推开虚掩的卧室门。
雇佣兵躺在沙发里,双腿交叠架在扶手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糖浆松饼的味道。未记名有意将脚步放重了些。
“小甜心!”果然,雇佣兵变戏法似的把手机塞回制服某个口袋中,“睡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