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潜下意识地瞟了金蕊一眼,他还没看清,摊贩就已经鼻孔冒血地躺倒在地上了,金蕊的白靴子踩在他胸口狠狠蹂躏。
卫潜叹了口气,他看着都心疼,感同身受般伸手放在自己扁平的胸口上抚了两下。
这位仁兄,胸怕是要废了。
金蕊将人揍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若不是卫潜看得闹心,说了两句好话将金蕊连哄带骗地拖走了,他觉得小变态能将人活活打死。
“我说你啊,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方才多少姑娘被你吓得花容失色啊。”卫潜没管住自己的嘴。
金蕊的目光瞬间凌厉起来,脸上却笑眯眯的。
卫潜忙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为老不尊!”
“哼。”金蕊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竟然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正在街上走,四下忽然噼里啪啦炸开一大堆嘈杂的声音,街上的人纷纷捂住了耳朵,不知是谁在用十里朝颜发通告,光凭音量和覆盖范围就可以大致判断,数量破百。
卫潜掏了掏耳朵,回音太重,他听不清讲了些什么,但是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了。
可不就是那十年如一日黑他骂他诋毁他的死忠黑粉南信嘛。
卫潜不由得感叹,他可真是执着啊。
兰嗣音初出茅庐,踏入神曲时,小小地圈了一波粉,他在一天之内收到了数千片红叶信笺。兰嗣音心花怒放,一片一片认认真真地看,哪知这一千片里面有近一半都是来自某人恶意的诅咒——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头!
这个人狂妄得很,甚至在红叶上署了名。兰嗣音就是在那时南信这个名字的。
他那时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大受打击,窝在房里哭,哭了半夜,咬着牙抹了把眼泪,对着一地的红叶大喊:“我,偏要出头!”
他把那些写着恶毒的话的红叶全都拾捡起来,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将它们藏在小木头箱子里。
后来兰嗣音做到了,神曲内外,几乎没人不知道兰嗣音这个名字。那个时候,他才将红叶翻出来,一片一片烧成灰。
兰嗣音每天都收到成千上万的礼物,写着情信的红叶,芬芳馥郁的白兰花,装着流萤的小瓶子……但他印象最深的,是被割喉的青蛙、剪掉嘴巴的鸭子头,还有一整条血淋淋的猪舌。
每样东西都在无声地谩骂他、嘲弄他,兰嗣音整夜整夜做噩梦,梦见南信虚幻的脸,他梦里的南信有一张涂着血的鬼脸,总在他笑的时候突然出现,掐着他的脖子,说话的时候血沫子喷到他脸上。
“你的声音像癞蛤蟆、像野鸭子,你长得就像一头猪,我见到你定然要割破你的喉咙、剪掉你的嘴巴、挖掉你的舌头!”
南信冰凉的手紧扣着他的喉咙,极尖的爪子刺破他的皮肉。
“我知道你住在哪儿……小心点唷,哈哈哈……”
兰嗣音梦境的最后,总是森冷可怖的笑声。
他抓住铜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汗直冒,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你明明都没见过我,为什么说我像猪……明明、明明有那么多人喜欢我,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兰嗣音从十二岁开始,在这样的心情下熬了六年,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任性之举。
然而南信的恶意诅咒始终如影随形。
如果不是神曲的一位同僚遇了害,他也许不会从南信的阴影中走出来。
那位同僚开粉丝见面会,跟粉丝握手的时候,被黑粉撒了一把毒粉,当时眼睛就瞎了,脸上也溃烂得不成样子。
兰嗣音亲眼见到这位同僚蒙着白布坐在高楼之上,眨眼的时间,梅花落了满衫,她化作了雪中那一剪寒梅。
无论你做什么,总有人认定你是错的。所以,何必为那些看不惯你的人而活着?
兰嗣音那个时候才晓得这个道理。
南信讨厌他,就让他讨厌吧。这六年,南信也不见得比他好过。
弱冠之年,兰嗣音在铃兰盘里留了一句话。
如果,请我们的网站地址《宅书屋》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