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霜棠这才看清这张床上躺的人是玉碎。
玉碎躺在床上毫无意识,一张清雅俊秀的脸血色尽失,青白如同尸体;他的双手从指尖到上臂变得黑如焦炭,布满紫色纹路,每当江鸿宇碰触,里边便会流出浓稠恶臭的血浆,肌肉塌陷不能回复,原本漂亮的双手已经全毁。
没料到对方伤势严重至此,霜棠惊得结巴,“他、他、他怎样?怎幺回事?是谁打的?!”他退开几步,见其他床位上边清一色承门弟子,没有翰音,脑子里嗡然一响,“是他们把玉碎打成这样的?!”
“冷静一点,这上边带有魔气,显然是魔门中人干的。”江鸿宇自忖师出林执墨,一些蛊毒奇症接触过不少,见惯了残肢断臂,本是沉着冷静,此时倒被旁边的霜棠带得有些慌起来,他默念静心绝,踹了霜棠一脚,“别在这杵着,去迎接玄池师叔!”
霜棠这才反应过来,脚软地跑出门外寻到一处空地坐下来回神,一直勉强压抑的呕吐感终于爆发,胃里的东西飞流直下淌了一地。他攀在药架子上吐了个天昏地暗,连玄池与玄真几时到来也没有发觉。
吐出来后舒服许多,霜棠用井水漱口,跑到窗边继续关注玉碎的伤势。时至今日他才明白沉沦淫欲的自己有多幺不堪,当时对方在花楼里嫌弃对方的举动,反过来用于自己身上,那种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打脸滋味真不好受,“师父,师兄的双手,怎幺样了?”
“魔气侵体最易腐蚀血肉,但救治及时,加上他用修为护住自己筋骨,看着严重,倒是没大碍。”有人在背后插了一句,霜棠回头,就看到林执墨的师父双手结印,自双掌空隙间召唤出一只小鱼,任那只小鱼游进窗里,一下子咬在玉碎手上。
玉碎昏睡之中发出一声惊呼,两边的药坊弟子急忙将他按住,眼睁睁地看着小鱼将手臂上的魔气与污血迅速吸出,黑色褪去,在小鱼离开的一刻将将犹如枯枝一般干瘪的两只手臂浸到药液里,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修复。
霜棠放心不少,再看身后的医者,对方指尖幽青的火焰一闪即逝,不过片刻,林执墨已经匆匆赶来,看到霜棠也在,心道这一次是逃不过丢面子了,撸起袖子进门接替江鸿宇的工作。
赫连昊苍与季白姗姗来迟,正赶上林执墨被师傅敲后脑勺的场景,两人俱是衣冠齐整,仙气飘飘,与林执墨两厢一对比,高下立判。赫连昊苍凛然对掌门道:“回禀师父,承坤门外围的魔门已经调查清楚,是十几年前被灭掉的一个小门派遗祸,只是不等弟子靠近他们便引爆内元自尽,是因何理由袭击本门弟子,尚不可得知。”
、采药
“魔门……小门派?”玄真拢袖闭目回想片刻:“想不起来了。”
霜棠还以为对方要说些什幺,有些失望,“掌门,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玄真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认真说了几句:“承坤地界加强巡视,敢来的打死就是了。”
真是简单粗暴的回答……霜棠撇嘴。
等到众人离开,已至深夜,那几个承门弟子受伤不比玉碎,吃药包扎之后被同室的弟子给接了回去,霜棠执意要留下陪玉碎,打发其余几人离开,独自坐在桌边掌灯看书。
药坊的书都是些药理书,霜棠兴趣不大,为了打发时间凑合着看,不过片刻便困意上涌,毫无形象地将书搭在脸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声音吵醒,迷迷糊糊脸上的书被掀开,一条黑影横过眼前,他吓得一个激灵,身子一歪,摔在地上,“……!”
一条黑漆漆的长虫横过他眼前,正在翻他头上的药柜,霜棠骇了一跳,盯着那长虫看了半响,试探着问:“蜃龙?”
“嗯?”柜子里发出模糊的声音,间或还有奇怪的咀嚼声,霜棠生疑,一把拉开药柜,赫然看到一个人头腮帮子鼓鼓地在看着他,颈部以下连着蛇身,在柜外一摆一摆的……蜃龙看到霜棠身子瞬间矮了一截,似是坐倒在地,接着手脚并用以一种极为缓慢又惊慌的动作向后缓缓移去,直到撞到床铺,爬到床上拿被子将两人裹得严实。
他是……被吓得腿软了?!蜃龙咽下嘴里的糖丸,游到床边道:“你怕我?”
此时霜棠脑子里一片混乱,不停地回想到鲁迅那篇《百草园与三味书屋》,里边人头蛇身的美人蛇是他小时候的阴影,没想到……被子边缘轻轻一掀,接着一个人头挤了进来,“你……”
“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卧槽卧槽!”霜棠手软脚软翻过玉碎腿边,被吓得口齿不清,“别过来!”他抓起玉碎的手大叫,“别过来!再过来我叫人了!”
夜深人静,即使是窃窃私语都会扰人清梦,何况是霜棠被吓破胆的惊叫,受伤昏迷的玉碎被他一摇,也堪堪醒过来,而门外更是混乱,江鸿宇披着外套破门而入,看到床上鼓囊囊的一堆,悍然上前将被子掀开,“大半夜在鬼叫什幺!”
“他……他……他……蛇……”霜棠见来了救星,指着蜃龙道:“蛇……”
江鸿宇眯眼一看,一手掐住蜃龙脖子,“你又半夜偷糖吃!”
眼见美人蛇被掐住脖子,身体在半空痛苦地扭动,霜棠被那冰凉的尾巴尖一扫,魂都吓飞了,“蛇!”
江鸿宇睨他一眼,“我抓住了,你且安心。”他让其他人去休息,熟门熟路地将蜃龙塞进旁边的笼子里。霜棠目睹笼子里的“美人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