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飘过来,短短几天时间,不得不说,齐柏朗那小子的手艺确实俘获了我的胃。鱼香肉丝炒得很地道,上海菜也尤其拿手,特别是我没到淮扬一带必点的生煎,更是做得味美汁浓。让人食指大动。
“吃饭了。”他在厨房扯着嗓子喊。
这几天我们一直也只是互相称呼彼此的名字,齐松朗,齐柏朗。他从不曾叫过我哥哥。这样一来,我反倒自在,如果他叫我哥,我恐怕会立刻吐出来。
松松领口,换上一张面具似的笑脸,我准备吃饭了。
清炒虾仁,醋溜白菜,西芹百合,三个家常菜,还有一个鱼丸青菜砂锅煲,一桌子白白绿绿,很清淡。
他看我一眼,还是用他标志性的小鹿式眼神:“我看你这几天熬夜工作,还是清淡点,也不会上火……”
我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刚要拿碗,他已经自己拿起来,盛好一碗汤,放在我面前。我心底冷笑,可是脸上还是作出感谢的笑容。果然,齐柏朗微微腼腆地一笑,脸有一点红,眼睛不自然地很快避开,装作给自己盛汤的样子。
“你也吃啊。”我笑着说。
他点头,自己坐下,把虾仁向我的方向推了推,自己就着白饭,吃着醋溜白菜。
“你是在和我见外么?”我笑着问。
这些天他一直都很有分寸,知道自己也算是寄人篱下,衣服归他洗,房间归他整理,饭归他做,回老家的小时工本该做的事情,他每一样都做得有板有眼。而且处事也很小心,平时在家的时候很安静,只向我要了一根网线,就用自己带的笔记本上网,不会吵我,也不打电话。中间出去过几次,不过都是很快就回来,手里还提着菜,我自己都不清楚周围有什么菜场,他却好像找得很顺利。我要给他钱,他也只是摇着头说不要。
客观的说,他算是一个合格讨喜的“房客”。
而我对这一切,心安理得。
齐柏朗正往嘴里扒拉着白菜,他饭量几乎是我的三倍,看不出他那么单薄的身子这么能吃,不过也难怪,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且个子又高……
“没有……”他的动作停下,放下碗筷看着我,就好像小学生面对提问的老师。
我好笑看着他,一直不明白,他似乎对我很见外,可是为什么还偏要千里迢迢地跑来和我相处呢,难道真是为了“培养感情”?和一个同父异母,素未谋面的哥哥?
我百思不得其解。
“和我不用客气。”我挑了虾仁放在他碗里,起身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啤酒喝不喝?”
“不喝,我不会喝酒的。”他红着脸摇头。
“是吗?”我笑。那可真是好极了。
“喝一点吧,男人以后在外面总是要喝酒的。而且只是啤酒,在家里面喝点没关系的。”
他犹豫着接过啤酒,迟疑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打开了。
我们两个一起吃过午饭,他确实不会喝酒,只是一易拉罐啤酒,他就已经满脸通红,脑袋晕晕跑回房间睡觉了,连例行的刷碗也忘了。
我收拾过碗筷,回去房间工作。看见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估计来人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才会播那么多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开口的是个女声。
喂……
“喂,请问您刚才是不是拨过我的电话?”
对方忽然沉默了很久,就在我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对方才开口,小朗……我是……裴嘉……
裴嘉?我一愣。
“你有什么事么?”我已经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漠,对女孩子毕竟凶不起来,可是裴嘉听到我的语气还是声音拖得像是哭音。
我……我错了……我想了好久才给你打电话……你不要骂我……
我愣了一下:“我没有骂你。”
我知道……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我沉吟了一下,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说讨厌,没那么严重,即使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那种奇怪态度让我很难讨厌她。可是毕竟是要戒心了,想要信任看待她也是不可能了,只能小心提防着。
裴嘉不知道在那边胡思乱想什么,期期艾艾的又说,我知道错了……
我拿着话筒,实在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什么,只好清了清喉咙,说:“先告诉我,你找我什么事吧。”
我……能不能见你一面?
我想了一下,我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庄非联手陷害我,而且,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秦南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越想越觉得见面是必要的。
“好。你说时间地点。”
我已经在你家楼下的咖啡厅了。
“等我,我马上下去。”说完,我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准备换鞋。
“你要去哪?”齐柏朗站在我背后,眼睛还迷迷蒙蒙的,脸上红彤彤,他实在很瘦,穿着我的睡衣,显得松松垮垮,可是裤脚却还显得有点短。
“楼下。”
“什么时候回来?”他眼睛睁得圆圆的,兔子似的看着我。
我沉吟了一下:“一个小时吧。”
说完,又顿了一下:“你刚才喝了酒,再去睡一会。醉了不睡很伤身的。”
他笑着点了点头,看我的眼神被我避开。
裴嘉穿了一件深灰色大衣,笔挺干练,可是一看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就半点女强人的气质都没有了。
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