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啊……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淑妃瘫倒在地,喃喃着,抬起首。
三尺青绫悬在梁上。
她满面泪痕,战抖着伸出双臂。
检查了气息和脉象后,洛无极走出淑妃宫殿。殿外,皇戬和皇悦的拼杀也可见端倪了。远处隐隐传来刀剑相交声和喊杀声,应当是禁卫军冲进了内宫,正与众多救主心切的死士对阵。
皇戬寻得个空隙,挺身一剑,刺穿了皇悦的左肩。
皇悦吃痛,退后数步,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满目愤恨地望着他。
“你为何要刺杀他?”
“刺杀?”
皇悦有些惘然地重复一遍,而后大笑起来,笑得泪流不止。
“你不知情?”
皇戬和洛无极都甚觉意外。
洛无极想了想,眼神变了几分。
皇悦一面笑,一面任泪水飞散,道:“如今你终于如愿了,还问这些作甚?”
“你不也是为了此位,方与我争斗至今?”
皇悦笑容顿失。此时看来,衣裾凌乱的她,冷漠中竟有几分疯狂。“我要的,不止这皇位。不,这皇位,也不过是赠礼。”
“你还想要什么?”皇戬大觉不解,看着她的神色,却忽然明白了,“父……后?”
他此话一出,不单他自己,就连洛无极也面露难以置信的表情。
皇悦却笑了:“对!我想要他!谁也不能阻碍我!”说话的同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震惊得没了反应的皇戬。
洛无极匆匆挡了她的剑,推开皇戬。
皇悦似乎已经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不顾自己的伤势,瞬间又攻上来。
洛无极只得见招拆招。
此前他观察洛自醉的神色,知道他并不想让皇悦死。虽然不明白其中缘故,却也不能痛下杀着。
二人周旋了几招,便听见一人缓缓道:“皇儿,方才,你说你想要什么?”
声音十分温和,温和得冷漠。
“再说一遍给朕听听。”
正在过招的两人双双向后跃开。
定了定神,洛无极向皇悦身后看去——皇颢和洛自醉转过假山石,慢慢行来。不知他们已听了多少,看了多少。
“父皇!”
皇悦泪如雨下。
“父皇!把他和皇位都给我!”
皇颢轻轻笑了,刹那间,杀机四泄。
“父皇!把他给我!”皇悦哭喊道,举剑冲了过去。
皇颢不急不徐地避开,抽出腰际的佩剑。仅仅百招过后,他的剑便抵上了皇悦的咽喉。
“你以为,你杀了朕,就可以得到一切?你杀得了朕?”他沉声笑道,浑身散发出的杀气如利剑,割得洛自醉和洛无极都无意识地皱起眉。
“差一点,就差一点而已。”皇悦毫不畏惧地回道。
皇颢仰天长笑。
洛自醉、洛无极、皇戬从未见他这么笑过,不禁有些背脊生寒。
“呵呵!朕竟有个要弑父的逆女!当初为何会许淑妃生下你这逆儿?!也罢,你的性命是朕给的,朕就亲手送你回去。”
他略微施力,皇悦的颈上便汩汩渗出血来。
洛自醉轻声唤道:“圣上,依照律法,女子免死罪。”
皇颢斜他一眼,冷道:“爱卿以为朕的剑是不见血的么?”
他已动了杀机,自是很难劝服。洛自醉不紧不慢地行礼道:“圣上就饶了她罢。国师大人这两日便要到了,还是待国师大人前来行刑为好。她既已崩溃,于陛下也无害,陛下又何必空得个不仁不恤之名?”
皇戬也低声道:“父皇三思,以律法为上。”
良久,皇颢收了剑,转身走了,数步之后却又突然回首,对哀哀伏在地上的皇悦道:“他是朕的!就算朕什么也不是!就算朕死了!他还是朕的!谁也夺不走他!”
洛自醉朝洛无极使了个眼色。洛无极心神领会,俯身给皇悦点穴止血。
洛自醉点了点头,立即快步随上去。
临了,他回身,又望了皇悦一眼。
他早便知道了。
皇悦爱慕后亟琰,毫不掩饰。
九年之前,狩猎遇刺,为保后亟琰,她挺身而出。
最初他们都以为是苦肉计,但,如此明显的计策,不像是长公主殿下的所作所为。
后来方知,“情不自禁”,难以用常理解释。即使,那时她的年纪并不大。
或许,她唯一的弱点,是过早有了爱慕之人,且又对这不可能的情感太过执着了罢。
再后来,曾有一日,他与后亟琰在凤仪宫寝殿中闲谈,恰逢她前来觐见。
因觉不便,他起身藏在软榻垂帐后。
他记得,当时天气凉爽舒适,微风穿过大堂,妙龄少女如出水芙蓉,款款走来。走到软榻前,她停下了,举起藕臂,轻解罗衫。不久,衣裳满地。
他站在重幕后,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如羊脂玉般洁白柔嫩、引人无限遐思的胴体,婀娜多姿的体态,脉脉含情的眼眸。少女之美,绽放无遗。
如此诱惑,如此胆大。
尚是第一回得见这种情景的他,震惊得失去了反应。
她不是在自寻死路么?
她笃定后亟琰不会杀她么?
她竟如此自信?
确实,后亟琰只是淡淡地拒绝了她,并未治她的罪。大概,他始终顾及她救他之恩,且对她的深情有些怜悯罢。不过,这也助长了她的欲念,给了她希望。
后亟琰到底是如何想的,是要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亦或只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