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手之后,萧言之又在梨园附近闲逛了一会儿,想着秦风明差不多是离开了,才回到梨园,结果走进梨园往皇帝的方向一望,萧言之就瞧见了跪在皇帝旁边的秦风明。
萧言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皇帝扭头看向萧言之,淡笑着问道:“怎么去那么久?”
“哦,在附近转了转。”萧言之在位子上坐下。见桌上又上了新菜,便拿起筷子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入了夜黑灯瞎火的,你能看见什么?等哪日得了空,朕带你来禁苑玩儿个痛快。”
萧言之嘿嘿一笑,还装模作样地向皇帝拱手拜了拜,道:“谢父皇。那儿臣可就等着父皇兑现承诺了?”
“君无戏言。”皇帝笑笑。
敛了几分笑意,皇帝再度开口道:“言之啊,听说你要秦风明明日去净身房领罚?”
“恩,”萧言之泰然点头,“方才在梨园门口,他说他请罪认罚,我就罚了。”
“那你可知道净身房是什么地方?”皇帝好笑地看着萧言之。
“知道啊,”萧言之抬起头来看向赵康,道,“赵大人一定去过的地方。”
闻言,赵康微窘,却笑着应道:“殿下还真知道呢。”
皇帝笑着瞪了萧言之一眼,道:“你知道还让他去?”
“就是知道才让他去!”说着,萧言之还恨恨地瞪了秦风明一眼。
皇帝眉梢一挑,瞟了秦风明一眼,又问萧言之道:“他是怎么得罪你了?竟罚得这么狠?”
萧言之仔细打量了一下皇帝的神色,而后突然脸色微变,支支吾吾道:“他、他当街冒犯儿臣!”
皇帝一听这话眉心就是一跳:“他怎么冒犯着你了?”
萧言之睨了秦风明一眼,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愤然说道:“他、他……您让他自己说!皇弟他们可都看见了,方才在梨园门口他还自己承认了,不信父皇您就随便找个人来问!”
这借口可是秦风明自己送上门来的,他不用上不就浪费了吗?
跪在另一边的秦风明一听这话就傻眼了。
这事儿萧言之怎么随随便便就说了?身为皇子,他的地位呢?名誉呢?
然而就算同样都是皇子,萧言之跟徐离善和徐离谦兄弟原本也就是不同的。
暂且不说徐离谦,徐离善那可是有大志向的人,他想要继承父业,因此就要保证名利双收,为此他必须保证自己行为端正品行优秀,不得损伤皇家颜面,也不能为人诟病,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得到皇帝赏识,那些会降低皇帝对他的评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让皇帝知道的。
但萧言之不怕,他不要名,也不要利,他不必刻意讨好皇帝,他做任何一件事情都不需要顾虑皇帝的心情,只要不伤及皇帝的利益,他只管自己开心就好。因此萧言之的心思才是最难猜的,想要用利益去衡量萧言之的底线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帝的脸色一冷,转头怒目看着秦风明:“秦风明,大殿下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秦风明的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妙:“陛下,臣、臣无意冒犯蜀王,请陛下恕罪!”
“无意冒犯,却还是冒犯了?”皇帝突然暴怒吼道,“秦风明,朕与你父亲乃是生死至交,朕也当你是自己的孩子,又爱惜你是个人才,念及你尚且年少,难免心高气傲,这才一直没理会你与老二他们的小打小闹。但如今你不仅三番两次藐视皇子威严,甚至与富商勾结贪敛民财,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说着,皇帝就把一直拿在手上的一个盒子砸在了地上。
大安坊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管是他还是裴泽都没能抓到铁证,好不容易让言之瞎猫撞上了死耗子,秦泰又特地将罪责推到儿子身上送到了他面前,这情,他怎么能不领?
“陛下息怒!臣一时糊涂!臣知道错了!”秦风明一咬牙就磕了个响头,心里怄得要命。
他们不过就是算错了萧言之的反应,竟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萧言之还真是好样的!
皇帝只瞄了秦风明一眼,沉声道:“赵康,传人拟旨,就说鸿胪寺少卿以权谋私、以下犯上,革去其鸿胪寺少卿之职,终身不得入朝为官。”
“是,陛下。”赵康躬身领命。
秦风明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登时大声哭喊道:“陛下!陛下三思啊!下个月陛下寿辰,四方来贺,臣……求陛下准臣尽最后一份心力!”
“不必。来人啊,把他拉下去。”
皇帝话音一落,赵康立刻招人来将哭喊着的秦风明拖走。
秦风明被拖走了,皇帝却没再开口,赵康寻思了一下,与萧言之交换一个眼神之后,便吩咐宫宴继续,只是被秦风明这么一闹,这宴就没那么喜庆了。
等了一会儿,萧言之才倒上一杯热茶送到皇帝面前,嬉皮笑脸道:“父皇,儿臣配合得怎么样?”
皇帝转头看着萧言之,突地就笑了:“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朕看你早晚要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萧言之嘿嘿一笑,而后凑到皇帝旁边,低声问道:“父皇,那秦泰……难除?”
“难。”皇帝也低声回道,“秦泰与朕一同推翻前朝,几度出生入死,功不可没。秦家原本就是中原世家,名声显赫,上数四代皆是在朝为官,无一邪佞,再算上姻亲……如今唐国要职半数都在秦家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