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她名义上的丈夫和那头挂着铃铛的小毛驴也不见了。整个迎亲队伍就剩下了这四名轿夫,他们抬着她,在崎岖的道路上猛跑。 一名轿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歪过头,惊恐地对她喊:土匪,土匪!r他娘,土匪! 秀米这才知道出事了,同时,她也听到了身后“ ”的马蹄声。 最后,轿夫们累得实在不行了,就把轿子歇在了一个打谷场上,自己逃命去了。秀米看见他们四个人并排着在开阔的麦地里跳跃了一阵,很快就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秀米从轿子里出来,发现四周空荡荡的。打谷场边有一座残破小屋,没有人住。墙面歪斜,行将颓圮,屋顶的麦草早已变成灰黑s。屋顶上栖息着成群的白鹤,屋前卧伏的一头水牛,牛背上也落满了白鹤。不远处有一簇树林,隐隐约约的,被大雾罩得一片幽暗,只是偶尔传来一两声杜鹃的鸣叫。 她看见有几人,骑在马上,懒洋洋的,从不同的方向朝她聚拢过来。不过,秀米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这些在传说中青面獠牙的土匪,看上去与普通的庄稼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一个头发谢了顶的中年人骑着一匹白马,到了她的跟前,勒住马头,脸上挂着笑,看了看秀米,对她说道:“秀秀,你还认得我吗?” 秀米不由得一愣。心里狐疑道,这个人怎么还能叫出我的小名?她抬头迅速地瞄了他一眼,乍一看,似乎还真有点眼熟,尤其是脸上的那条刀疤,只是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我不认得你。”秀米说。 “那么,我呢?”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骑着一匹枣红马,生得膀大腰圆,好像也在哪儿见过。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你认得我吗?” 秀米摇摇头。 那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 “这也难怪,差不多有六七年了吧?”中年人道。 “整整六年。”年轻人说。 “我怎么记得是七年?” “六年。没错,是六年。” 两个人正在那儿争辩,一个马弁模样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四爷,大雾就要散了。” 中年人抬头看了看天,点点头,然后对秀米说:“那就先委屈你一下啦。” 秀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块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接着嘴里被人塞进了一团东西,她感到了咸咸的布味。那伙人将她绑结实了,仍然把她塞入到轿子里。不一会儿,那伙人就抬着轿子上路了。 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下来之后,秀米发现自己坐在了一条木船上。眼前的一切都是黑s的:船舱的顶篷,桌子,水道中的芦苇,脉脉的流水,都是黑s的。她闭上眼睛,斜靠在船舷上,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腿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裤子湿湿的,她不知在什么时候撒了n。不过,她不再为此感到羞辱。她再一次睁开眼来,重新打量四周的一切,隐隐的不安袭上心头。为什么我的眼睛看什么都是黑p;ap;nbp;amp;nbsp
《人面桃花》第二章 花家舍2(2)
她看见了天空中现出的月牙儿和点点繁星,同时,她发现小船行驶在一片开阔的湖泊之中。每一艘船都用铁索连在一起,她数了数,一共七艘。她的船在最后。不一会儿,船舱里点起了灯,她看见七条船上的灯光在湖里映出了一条弧形的光带,就像一队人马打着灯笼在赶路。 这是什么地方?他们要带我去哪里? 除了风声,摇橹的水声以及水鸟扑着翅膀掠水而飞的鸣叫,没有人回答她。她的对面坐着两个人。这两个人她早上在打谷场都见过。那个秃顶的中年人似乎正歪靠在船帮上酣睡,他的脸上的那条刀疤又长又深,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脖子上。他的一只脚搁在木桌上,正好压住了她随身带来的那个包裹。这个人居然能喊出我的r名,我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紧挨着他坐着的是一个马弁。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眉清目秀,身体看上去很单薄。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目光有点怯生生的。秀米只要偶尔瞥他一眼,他就立即红了脸,低下头去,抚弄着刀把上红s的缨络,不知为什么,他的目光让她想起了张季元。他的一只脚也搁在木桌上,只不过,脚上的布鞋破了两个d,露出了里面的脚趾。木桌上点着一盏马灯,边上有一根长长的烟杆。湖水汩汩地流过船侧,夜凉如水。空气中能够隐隐嗅到一股水腥味。秀米把脸贴在船帮上,湿漉漉的,她感到了一阵凉爽。 我应该怎么办?她问自己。 她想到了跳湖。问题是,她并不想跳湖,一点都不想。假如他们不想让她死,她即便跳下去了,他们也会把她捞上来。她尽力不去想以后的事,可孙姑娘是一个障碍。她一想到传说中孙姑娘赤身l体的样子,心里就怦怦乱跳。她不知道这条船最终会把她带往何处,但很显然,她的命运不会比孙姑娘好多少。 她听到了一片沙沙声。小船已经驶入了一条狭窄的水道,两边的芦苇高大茂密,不时有芦秆扫过船帮。流水的声音更响了。那个马弁仍然在盯着她看。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土匪,脸s苍白,略带一点羞涩,眼睛却是亮晶晶的。秀米试探着问他,船到了哪里,要去什么地方,他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正在这时,那个中年人忽然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秀米,又白了马弁一眼,说道: “烟。” 马弁似乎吓了一跳,他赶紧从桌上拿过那根烟杆,装上烟丝,双手递了过去。 “火。”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