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劝。” 翠莲一听,搁下剪刀就要走,母亲喝道:“谁都不许去!”吓得翠莲直吐舌头。喜鹊也怔了一下,僵在门槛边。 “这孩子,也真该好好管教管教,再不听话,哪里来的,还请他回哪里去!” 母亲又说。 这句话分明是说给楼下宝琛听的,而宝琛在院子里也果真听到了。除了更加卖力地折磨自己的儿子以示忠顺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他把老虎绑在廊下的柱子上,抡起了皮鞭没头没脑地一顿猛抽,打得那小东西哭爹叫娘,咿呀乱叫。直到那孩子的哭叫一声弱似一声,渐渐地没了动静,母亲才朝翠莲努努嘴。 秀米跟着翠莲来到楼下,看见老虎的脑袋已经明显软绵绵地耷拉下来。那宝琛还是打个不停,就像疯子一般。翠莲赶紧过去抢下鞭子,把孩子解下来。那孩子满脸都是血,鼻子一张一翕,眼看着只有进去的气,没有出来的气了。秀米看见柱子上的红漆,已经叫他打得落了一地。翠莲把孩子抱到自己的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喷凉水,好不容易,老虎才喘出一口气来,叫道:“爹呀!” 宝琛也被吓傻了。听到儿子叫爹,他的眼泪哗哗直流。他跪在床边,把脸埋在儿子的胸口呜呜地哭。 秀米不知道宝琛和母亲为何生这么大的气。但既然宝琛下得了如此狠手,一定是小东西闯下了什么大祸。她去问喜鹊和翠莲,都推说不知道。喜鹊说不知道,她真的是不知道。可翠莲明显是欲言又止,嘴角还挂着笑,末了说了一句: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省点儿心吧。” 第二天家里就恢复了平静,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母亲甚至还让宝琛把孩子的脚量了尺寸,她要亲手给他做一双布鞋穿。秀米觉得这个村庄里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神秘的,所有的神秘都对她缄口不语。她的好奇心,就像一匹小马驹,已经被喂养得膘肥体壮,不由她做主,就会撒蹄狂奔。她发誓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半个月后的一天,她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一个吹笛子卖糖饼的人来到了村中。老虎正蹲在池塘边玩,看着那个卖糖饼的人直咽口水。自从遭到父亲暴打之后,这孩子忽然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成天蔫不唧的,到哪儿都是往地上一蹲,死活不吭气。秀米走到他身边,也蹲下身来,对老虎说:“想不想让姐姐给你买麦糖吃?”老虎就咧开嘴笑了。他仍不吱声。秀米就过去买了一块糖芽儿来,放在他鼻子前。老虎伸手来拿,秀米手一抖,就闪开了。 “告诉我,那天你父亲为何下死力气打你。”秀米朝他眨眼睛。 “爸爸不让告诉人,死也不能说。”老虎道。 秀米又把糖芽儿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那小东西的口水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再告诉别人。”老虎想了想,终于松了口。 “我谁也不说。”秀米拍着胸脯说。 “你真的想知道吗?” “当然是真的。” “你可一定不能告诉别人。” “我们拉钩。”秀米和他拉了钩,“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你先把糖给我,我才能告诉你。”老虎说。 秀米就把糖给他。那孩子接过糖来,塞入口中,嚼了嚼,脖子一缩,就咽下去了。随后,他拍拍p股,站起来就要走。 “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事呢?”秀米想伸手捉他,可他的身上光溜溜的,又黑又滑,一下没拽住,让他跑了。 “没啦!”老虎跑到池塘的另一端,手指着天,冲着她喊道,“没啦!变成鸟儿飞啦!” 宝琛这次回庆港接孩子,顺道还去了上党、浦口,青州的一些地方,寻访父亲的下落。他几乎把这个州县附近的小村镇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半点关于父亲的消息。 眼看着就到了九月末。父亲出走的时候,地里的棉花才刚刚开花儿,现在,家家户户都传来了弹棉花的声音。有一天,母亲和宝琛商量,是不是可以给父亲造一座衣冠冢。宝琛说:“不忙修坟,老爷虽说是疯子,可也不能说他一准就死了。更何况,他临出门带了箱子,还拿走了家中不少银票,明摆着不是寻死。”“可我们也不能成天被他这事吊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母亲说。ap;nbp;amp; 。 想百~万\小!说来
《人面桃花》第一章 六指9(2)
“夫人不要着急,等到了农闲时,我再请人细细查访便了。只要老爷还活着就好。你若是无端修出这么一座坟来,老爷突然拎着箱子又回来了,那不是让人看笑话?” 母亲说,她已经问过菩萨了,此事倒也无妨。再说,依照普济旧俗,人已走失半年,造坟修墓,死活即可不论,“况他是个疯子,这世道又乱。即便是活着,山高水远,你又能知道他在哪里?替他造座坟,这事就算了了。” 宝琛还想争辩,母亲就把脸放了下来,“你只管雇人去修,其余无需c心。”吓得宝琛连忙改口:“修,修,我这就去张罗。” 最终迫使母亲放弃修坟决定的,是一件令人不安的消息。到了月末的一天,长洲陈记米店的老板派伙计来普济送信。这名伙计坐船来到普济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他说今天早上,不知从哪儿来了两位青衣僧人,到店里买米。“其中有一位僧人,长相与你家老爷一般无二。我家老板曾来普济收稻,见过陆老爷一面。又听说陆老爷走失半年,正在急急查访,因此一见僧人,便留了个心眼。我家主人问他是哪个庙里的高僧,出家前府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