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对银质的大耳环,比较夸张的那种样式。外面的镀金掉了,已经有些许褪色。那是左莎送她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就在她收到这份礼物的第二天,那个总是无条件对她好的女孩儿,便彻底失去了本该有的生活。
追根究底,只因为她的任性。
左莎是颜青最特别的朋友。同样,颜青也是左莎生活圈子里的异类。
说白了,两个人根本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一个从小便是大人眼里的乖乖女,品学兼优,懂事听话。甚至有个人民英雄的父亲。可一个却是老师邻里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报废儿童。父亲吸毒赌博整年看不见人影,母亲在夜总会里混生活。而左莎自己似乎是为了应验那些人的评价一样,打架,早和那些地痞混混们混迹在一起。
可只有颜青才知道,她和左莎其实是最相似的人。
左莎投错了胎,生在那样的环境,于是她放纵,她自暴自弃。可她的无所谓和她的坏,却有几分不是为了适应生存而伪装的。至于颜青,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自己骨子里其实并非善类。而那些乖巧和纯良,不过是为了博得大人欢心来谋取更多的方便而做的样子。难听点儿说,就是装正经。
早就记不得和左莎是怎么认识的了。
可是那份惺惺相惜,却让她们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颜青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忙到整天把她扔在外婆家,可以将她忽略不计。她的生日父母不记得,可左莎却记得,并且每年都会送她小礼物。左莎第一次月事来潮,哭着跑来找她,是她领着她去买的卫生巾,把学校里听来的各种生理卫生知识讲给她听。
那个时候,女孩子间流行着友谊至上。颜青甚至想过将来要是找不到合适的男人,就和左莎两个人这么一起做个伴儿也不错。
只是这一切,都在颜青大三暑假那年戛然而止了。
或者说,她曾经所以为的生命中所有的美好,都在那一年远离了她……
颜青是夏天生日,8月16号。
而那一年的8月16号,她收到了人生最最大的惊喜……那就是爱人和闺蜜的双重背叛。
那时的颜青也只不过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可是她的骄傲和倔强绝不容许别人看见她的脆弱,即使受了伤,也要挺直脊背出现在人前。
那一天,她和穆成说过“再见”后,便哭着跑去了左莎哪里。
左莎模样漂亮,人也仗义,那时候在那个圈子里已经混得算是“小有名气”。甚至和朋友合伙盘下了一间规模不大的小酒吧。
她听见颜青的哭诉后似乎没有什么太多的意外,淡然的神色中带了一点难过。只是用尽全力的抱紧她,说:“青青,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你还有我!”
然后,酒吧的包厢里,两个女孩儿那天醉了个昏天黑地。
颜青第二天是在左莎的家里醒来的。上世纪70年代的老式公寓,厕所是公用的,算上厨房才30几平的面积,墙上已经隐约可见裂痕。
宿醉之后是难以忍受的头痛,颜青迷迷糊糊地在床上呻吟了两声,“莎莎,莎莎……”
无人应答。
勉强睁开眼才发现左莎并不在屋子里。转头时看见床头上贴了一张字条:出去有事,一会儿回来。等我,勿乱走!
孤零零的纸片从她指尖飘落,颜青重新闭上了眼睛。
可这样静谧的环境却让她的心逐渐烦躁起来,所有的伤心和难过都在一点一点的被放大着。
颜青终于呜咽着从床上爬起,然后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冲了出去。
她去了酒吧,可是左莎却并不在。那里的人有几个是认识她的,距离营业时间尚早,便随意地把她安置在了一个卡座里。
迷离的环境和酒精的气味儿刺激了她,颜青和酒保要了一打啤酒,一个人喝起了闷酒。起初只是小口小口的啜着,后来干脆改成了对瓶儿吹。她喝的不多,只是酒入愁肠,醉得太快。
颜青最后趴在桌子上迷糊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地听见耳边有激烈的争吵声。醉眼朦胧间抬头,发现左莎挡在她的身前正和一群流氓混混模样的人对峙着。
顿时清醒了大半。她猛地站起来,歪歪扭扭地差点跌倒。
左莎一把拉住她,动物护雏儿那般扯到自己身后,冷凝着语气对那些人说:“有什么事儿都冲我来。放了我朋友!跟她没关系!”
却换来那群人的此起彼伏的嗤笑,“小贱货!你还以为自己是谁呢?兄弟们还愁你一个不够享受呢,现在有这么漂亮的妞儿自己送上门儿来,当我们傻子……啊……”
变化是一瞬间的,左莎拎起桌上的瓶子砸在了说话那人的头上。然后,趁着所有人都怔住的那一刻拉着颜青,疯了一样往门口冲去。
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
酒吧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些人赶了上来。然后,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颜青只觉着一股很大的力气推在她的背上,将她推出了门外。
“别管我,跑!”耳边是左莎差了声的呼喊,她死死抓住酒吧大门的把手,将门关上。等到颜青滚出两三米远,从地上爬起的时候,大门外的电动门也已经放了下来。
她哭喊着,慌乱中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然后,脑袋里猛然有一道绚烂的白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