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臣喜而拜,高阳笑了笑,眼露轻蔑,他跪伏于地不曾见到,其他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侍立一旁的荣誉便适时呈上两封荐信来。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众人顿时对公主不好惹的印象又上升了好大一个阶层。
虽说隋朝时便有科举,也有明经考试,但本朝使用并不多,出仕多靠举荐荫封,公主要荐上几个人也是无妨的,只要荐的出去。
显然,高阳公主连荐信都写了,绝不是荐不出去的人。二人皆拜谢接过,李宗臣仍旧在狂喜之中,任知古淡定的多,没多言,将荐信收了起来。
高阳看着这二人迥然不同的神态,道:“我荐你们去,你们不必谢我,往后自用心就是。”
李宗臣连连应是,任知古终于在眼中显出一丝懊悔,却未再开口,深深一揖。
一出手就是一个法曹,一个参军事,虽品级不高,但有能力,皆是大有作为的位置。
高阳手撑着下颚,环视众人,懒懒的道:“可还有要走的,快说来,现在不说,以后敢朝三暮四,我可不饶他!”
众人皆道不敢,却没一个人要走,都觉得留下前程更大。
高阳这才正色道:“我知诸君心意,跟我的人,我从不叫他吃亏,有二心的人,我也从不让他得意,你们记着就是了。”
长史等人唯唯应是。高阳便没有话说了。
缺了一个录事,一个典卫,长史便问了一句何时补上,高阳漫不经心道:“过两日见了陛下,再讨两个就是。”
长史肃然而退。
算是将这群人收复住了,高阳便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众人便告退,任知古却留了下来。
高阳竖掌示意他不必多言,道:“君风仪秀美,堪称良材,纵使今日不言,往后我也是如此安排。”
任知古悚然。
高阳笑了笑:“法曹位卑事繁,却正可让你历练,别嫌麻烦,于你日后有好处。陈郡郡守也是个有本事的人,扬其长而去其短,则收益多矣。”
这些话说到任知古的心里去了,他出身微末,想要出头,也只得如此,先依附一个有本事的人,而后借其势。郡守肯纳公主荐来的人,便会对他另眼相待,他的路会更容易些,省出精力来再谋其他。公主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一般,句句点到,还处处为他着想。任知古感激拜伏:“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下官必不忘殿下之恩。”
要的就是这句话,高阳查过每一个人的履历出身,早已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其中任知古是最为出挑的一个,这样的人留在身旁,不如放出去,若有所成,就不能忘她举荐的恩德,若无所成,也于她无碍。
高阳见过了她的属臣,想再深入发掘,不过显然,要深知一人,靠纸上几行字与见上一面,远远不够。便想要给他们找点事来做。
她要用从太子那儿顺来的《洛神赋图》办一个宴会,找一群出身显赫,举足轻重的人来品画。地点便设在她那崭新的公主府中。
还有那个陈郡郡守,吴王不会不给她面子,陈郡郡守虽是在辟人,却未必一定要用她荐的人。
高阳想了想,令人去东宫说与太子,她要设宴品画,太子来不来?那画太子似乎还未细赏过,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当不会错过。
果然,当日去人便来回话,太子说要去,只是公主行宴,延请的当是女宾,他一男子,怕场面不好看。
高阳便又让人传话,不请女宾,只宴男客如何?
太子再令人言,善,令高阳拟名单,他那儿也有几个想延请的人,便借了这回行宴一道请了。
这事儿便成了。女子立世颇不易,不说其他,单是宴客,她就不能独自宴男宾,除非出嫁了有驸马相陪,但宴女客并不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高阳想结交有分量的人,组成一张人脉,女子当中有分量者并不多,且起的还是从旁影响的作用,真正说话的还是各家郎君。
高阳想了许久,还是得借太子之手,若是太子为主家,并借她的府邸宴客,她便理应出面与太子一同待客。
想及太子,便极容易记起另一人。高阳起先光顾着恐慌,以为阿武为女子,她有这样的情动真是不该,却忘了阿武她还是太子心仪的人,那么,她就更不该有那等念想了。
罢了,还是先冷一冷吧。
高阳平心静气,努力摒除阿武以及她心中因阿武所起的波澜壮阔,先将手上那件事办好。高阳将命令下给长史,令他速拟名单,并给了期限,三日之内要得,还告诉他,太子将会做另一个主家,同时太子给的名单也一并拿了出去,可做参考。
长史与一干人等头一次操办公主吩咐的差使,各自分工,相互讨论,好歹是拟出了一份差不离的名单来,高阳看了看,摘去几人,添上一些,又特意放进了陈郡郡守,把名单抄了一份去东宫。等太子看过,并无意见,便让长史写请柬。长史拿到一张全新的名单,自去对照旧的琢磨,哪些剔除了,剔除了的那些有何相同之处,哪些是新增的,同剔除的相较,新增的又有何优势,殿下想要的是怎样的宾客。这样下一回,他就能写出更完美的名单来。
有太子在场,与宴的人品级就不会太低。高阳很满意,却把一人惊得差点从坐榻上跳起来。
那人是陈郡郡守。
话说陈郡郡守张平,出身庶族,却很有能力,刚年逾三十,便是一郡之长,他自身有才干,但往后想再往上升,便需朝中有人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