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窝朵,那孩子很安静的坐在窝朵里柔软的兽皮垫子上,看见吴昊进来,只是稍稍抬头,平静的注视着他。
吴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走到孩子身前也坐了下来,盯着他的眼睛,两个人对视了许久,吴昊所能看到的,依然是对方眼神之中表露的怜悯和复杂的情绪。
男孩不会说话,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其实看上去就是个很安静,很干净的小孩子,加上他一张稚嫩但清秀的脸,其实是颇为讨人喜欢的。
但看在吴昊的眼中,是越看越厌恶,那纯净眼神之中的情绪,令他十分不舒服,寒着一张脸,冷冷的说道:“你没有资格怜悯我,我的生死不是你能够决定的,我会强大到你不敢对我出手。
但既然注定我们要在一起,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不会轻易让你出事,但你最好收起你这副讨人厌的神情,否则,就算是一起死掉,我也会杀了你。”
男孩歪了歪头,显然他并不懂吴昊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能看出吴昊很愤怒,想了想后点了点头,之后,依旧是那样看着吴昊。
“哼...”
吴昊愤然起身,咬牙说道:“你最好别给我惹麻烦,从今天开始,你叫无殇,我会让你无伤无痛,但你别想那一天会到来,给我记清楚了,而我...从今天开始就叫无情......”
为自己取名叫无情,可能是因为他不想对任何事,任何人产生感情吧。
直到给自己取名叫无情的那人离开窝朵,那被冠以无殇这个名字的孩子,都没弄明白今日无情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他有些害怕,虽然他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但是这种情绪的产生让他很不舒服。
从今天开始叫做无情的吴昊的一半神魂,也没有再关注过无殇,从这之后,他全部的时间,都花在了研究那胸骨上记载的传承上了。
因为外面太冷,所以无情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窝朵里,无殇很知趣的没有打扰过他,总是安静的坐着,偶尔会出去走走,回来之后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无情。
虽然他不知道无情一天都在干些什么,不过好在他并不影响无情,倒不至于引起后者的不高兴,除了姬常按时给他送饭,其他人也并不怎么刻意的接触他们。
无情在经过了最初内心深处的愤怒不甘后,慢慢的也习惯了无殇的存在,虽然他依然厌恶后者,但不会像一开始一样莫名其妙的感到愤怒,只不过他寻常时候根本就不搭理无殇。
或许是相处的时间长了,无情的很多情绪,习惯,潜移默化之中也感染着无殇,他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在一天天的长大,除了还是跟个白痴一样,身体倒是越长越结实。
他不再一直盯着无情看,似乎也明白了看不出什么结果,之后更多的时间是看书,然后就是像个傻子一样发呆。
只不过,一旦无情要离开窝朵,他就会站起来跟着出去,起初他会保持一段距离,就这么默默的跟在身后,无情也只是在第一次的时候扭头看了他一眼,冷冷的眼神之中没有一丝其他的情绪。
之后无情也不再有其他的动作,无殇与他之间的距离也在慢慢拉近,直到几年后,他们基本上会一前一后,距离近到无情能清晰的听到无殇的脚步和喘息声。
很奇怪,无殇虽然总是一副茫然的神情,甚至很多时候边走边左顾右盼,但随着他的身体越来越成长,步幅可以跟上无情之后,他每一次都能准确的踩在无情走出的脚印上,分毫不差。
似无心之举,刚发现他这一举动的时候无情很好奇,故意迈开大步,因为无殇还是个孩子的身体,他会紧跟着跑两步,总是试图正确的踩在脚印上,仿佛强迫症一样。
试过很多次,都是这样,无情也就不再刻意刁难无殇,但之后他也发现,除了走路,无殇会不自觉的模仿自己,到最后哪怕是一点点的小细节,两个人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刚开始的时候,无情很厌烦,甚至动手打过无殇,将他一次次的推到在地,直到他跌出伤口,血流不止,但后者依旧固执的这么做,从神情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久而久之,无情也对此失去了兴趣,就这么任由他去吧。
算算时间,他们已经在这个山谷居住了快十年了,无殇的身体长到看上去像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之后就不再成长,仿佛时间定格了一般,无情不知道原因,就连那老妪都无法推断。
但老妪毕竟是通天彻地的大成荒体,虽然无法准确推断,但她大概猜出,将他们分裂出来的那个人,恐怕一直对十一二岁之前的生活念念不忘,所以他分出来的这一半神魂,显化成了如今的无殇,冥冥之中停留在了那个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岁数。
不论是无殇还是无情,他们没有记忆,当然并不知道吴昊在十一岁那年离开了母亲,从作为一个祭品开始,走上了他截然不同的一生。
所以,他残魂之中的那一丝执念,融入无殇,停留在了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