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磕头后,太后便赐了座,道:「哀家有话要问韦统领,你们都退下吧
。」顿了顿又道:「未得哀家传唤,不得进来。」众太监宫女起声答应。
韦小宝目送诸人离开,等太监们关上门走远了后才道:「太后,不知你有甚
么事要问奴才?」
太后沉默了半响道:「上回出京,你可曾遇见过毛东珠?」
韦小宝心头咦了一声:「太后竟然知道老婊子的姓名?我可从未向皇帝和她
提起过啊?」转念又明白过来:「老婊子以前是她贴身宫女,她自然知道老婊子
的名字了。」
口上却不敢怠慢:「奴才未曾见过。不过,请太后放心。此人假冒太后,罪
大恶极,十恶不赦,奴才定当竭尽全力,将她捉拿归案,以消太后心头之恨。」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有心了。」
韦小宝道:「为太后办事是奴才的福分。太后但又什么吩咐,奴才便是上刀
山、下火海、滚油锅也再所不辞。」
太后幽幽地道:「是吗?」
韦小宝听她语带戏谑,微微一愣,只觉得太后的反应有些古怪,急忙道:「
自然是了。」
太后哼了一声道:「我看你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心里可未必是那般想的。」
韦小宝吃了一惊,不由疑心太后是不是从哪得知了自己的天地会香的身份,
登时冷汗直流,赶忙磕头道:「奴才岂敢。奴才对皇上和太后一片忠心,可照日
月,还请太后明鉴。」
太后道:「姑且信你一次。」
韦小宝稍稍心安,但也不敢再多耽搁,问道:「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太后不语,似是思了片刻,才柔声道:「方才哀家只是随口一说,韦统领
不必放在心上。若非韦统领洞烛其奸,查明了毛东珠的阴谋,哀家恐怕已为她所
害了。」
韦小宝躬身道:「太后是星宿下凡,洪福齐天,有上苍保佑,那毛东珠便是
有三头六臂也害不了您,奴才哪有什么功劳。」
太后听他这番评书似的说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胡说八道。」
韦小宝笑道:「奴才没读过书,所以不太会说话,太后勿怪。」
太后道:「是吗?皇上可说你勤奋好学,聪明得紧。」
韦小宝一愣,道:「皇上是这么说的?」他心知自己虽又些小聪明,但和勤
奋好学四个字却完全搭不上边,一时间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太后道:「是啊,前日,你不是陪皇上来慈宁宫吗?他便那时说的。」
韦小宝满头雾水,不知如何作答。太后又淡然道:「听太监们说,皇上进来
后,你便去如厕了?」
韦小宝闻言,浑身一颤,只觉得头皮发麻,汗毛直竖,勉励镇定地道:「是。」
太后站了起来,揭开帘子走了出来。韦小宝见她面色红润,略施粉黛,显得
十分动人,只是眸子却冷冷的,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韦小宝不由低下头去,不
敢与她的目光接触,心中暗暗叫苦:「糟糕,糟糕,太后这是怀疑我了。他奶奶
的,我这是猪脑子麽,怎得留下如此大的破绽。可是,慈宁宫不比后宫,皇上可
是派了不少侍卫巡逻护卫。这些侍卫也可能是偷奸她的人。就算我留下了破绽,
她也没有证据啊?」
太后在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韦小宝心念电转,却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只得说道:「奴才也不知是什么
时辰,不过奴才并未在宫中待多久,出来时也不曾遇见其他人。不过奴才回府时,
已快三更了。」
太后似乎并不相信:「是麽?」
韦小宝继续装糊涂,道:「太后问奴才这个,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奴才去
做。」
太后柳眉微蹙,又问:「昨日你怎么不在宫中?」
韦小宝心头一惊:「太后昨日就找过我了。这么说,她一早就怀疑我了?」
当下便道:「奴才昨日身体不适,因此不曾入宫伺候皇上。」
太后问道:「是什么病?可好些了?」语气颇为关切。
韦小宝急忙随口胡诌道:「谢太后关心。奴才只是夜里着凉,有些风寒,吃
了两剂药,现下已好多了。」说话间,却见太后俏脸忽然一红,不由心头一跳,
好生后悔,恨不得立刻甩自己两巴掌:「辣块妈妈,韦小宝你这个蠢蛋。什么病
不好说,非要说是着凉风寒。前天夜里,你和太后光着身子折腾了许久,得了风
寒是极有可能的。你说得了风寒,太后不更疑心你是奸夫了吗?」
太后望着韦小宝,眸子里亮莹莹的,说道:「你……嗯几声,让我听听。」
韦小宝心里更加慌张,他偷奸太后时虽然没有说话,却是嗯了好几声的,只
好装傻道:「太后,你说甚么?」
太后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仿佛要看透他内心的想法,道:「我要你发几
声嗯。」
韦小宝知道躲不过,便道:「是。」接着故意变了嗓音嗯了一声,道:「太
后,是这样吗?」
太后幽幽地望着他道:「你变了嗓子。用你平时的音调。」韦小宝拗不过,
只好又嗯了一声。
太后道:「再嗯几声。」韦小宝硬着头皮,又嗯了四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