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啥了?”大家问道。
“眼睛!那女的就坐在教室中间的一张书桌前,身子趴在桌上,头贴在桌面,眼睛直直地瞪着我!你们见过死人的眼睛么?真他妈吓人,一点生气都没有!她的喉管已被割断了,肉翻翻着,血都流干了,身上的皮肤一片青。两只手死死地抱住书桌,十指抠住桌腿,指甲也断了好几个。这一路上的血都是她流的,只见她身上,脸上,脖子,头发,脚底下全是血。那些血在书桌下流成了一大滩,已成了暗红色,眼瞅就要凝固了。。。。。。我头皮一阵发麻,再也忍耐不住,大叫一声,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楼外,仍是惊魂未定,直到被人一把抱住,问我怎么了,我才渐渐缓过神来,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石哥说着咽了口吐沫,脸上肌肉微微颤抖,仿佛又看到了那天的骇人场景。旁边的人也都听得胆战心惊,寝室里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那是第几间教室?哪张桌子?”韩宣忽然问道。
“是——304教室吧?应该是,也没个门牌,反正就是上了楼梯,对面的第四间教室。至于第几张桌子么——这个我倒记得清楚,后来警察来的时候,我帮着处理现场,她趴着那张桌子的左上角有个桌号,是205,那就是第二排第五张桌子了——怎么?你问这干嘛?”石哥有些疑惑。
“没事,随便问问,就是好奇。”韩宣一笑,没再说什么。
“那后来呢,后来怎样?”王磊问道。
石哥道:“后来就报警了呗,警察来了处理现场,我和几个学生会的跟着帮忙。验尸结果是受锐器伤害,失血过多而死,身上光后背就被捅了八刀。据警察调查说,她应该是在一楼走廊最初的血迹那里被人袭击,然后一路跑到三楼,被人追上捅死的。。。。。。唉,挺好个小姑娘,可惜了。”
大家沉默不语,各自在头脑里发酵着当时的情节。石哥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伸脚踩灭,叮嘱道:
“大体上就是这么个事。后来警察查了一个多月,弄得学校成天乱糟糟的,结果啥也没查出来,就把那地方封了。校领导谁都不愿意再提这件事,都当没发生过一样。你们刚来,知道怎么回事就得了,心中有个数,以后也离那楼远点,少打听。学校管得严,弄不好再记个过啥的,不值当。”
屋子里的人纷纷点头,深表赞同。正议论间,却听“砰”的一声,门被人一把推开。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像阵旋风一样冲了进来。站到屋子中央,劈着腿,环顾四周,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屋中众人,大声喝骂道:
“这开什么秘密会议呢!嗯?这么多人在寝室里抽烟,是不是想把寝室点着了?”
她嗓子尖锐,声音洪亮,兼之又来得突然,大家全无防备,都被吓了一跳,有人手里的烟都掉到了地上。韩宣皱眉打量,只见她看起来大约四十五六岁年纪,薄嘴唇,高鼻梁,皮肤微黑。一头浓密的长发染成了棕黄色,厚实的刘海儿直挡到眼睛上,看起来乱糟糟的,像是许久没有理过。韩宣瞧出她这诡异的发型,多半是在山下小镇的发廊里剪的,那发廊的师傅理发之余还兼职给狗剪毛,手艺可想而知。只见她身子往前一窜,来到那几只行李箱搭成的小桌子前,用力拍着箱子,上面的扑克被她拍的四处乱飞,她边拍边叫道:
“哎呦,这还玩上了!寝室不让玩扑克知道不?——哎呀!还耍钱?真是反了天儿了!瞅把你们一个个嘚瑟的,嗯?走,上教导处去,把这些东西拿去给周主任看看。”说着就要去地上捡掉落的扑克,大家不知她是何方神圣,都不敢上前阻拦,面面相觑。倒是石哥走过去拦住她,脸上陪笑道:
“红姨,红姨,你看你这病刚好,就发这么大脾气,何苦呢?都是新生,刚来不知道规矩,算了吧。”
“呦?小石啊,”红姨认出石哥,脸色缓和下来。“你也在这呢,也不教点好的,领着一起赌博是么,我看你这学生会是不想干了吧?”
“行,行,知道了,下不为例,我好好告诉他们。”石哥点头哈腰。红姨哼了一声,鹰隼般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尖声道:
“告诉你们,以后谁再敢在寝室里抽烟,要是让我抓到,就把他轰出去。”说完,又如旋风般出了寝室,留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瞪口呆。
“石哥,这他妈谁啊?跟精神病一样。”王磊皱眉问道。
“哎,寝室的管理员。本地人,之前是女寝的,今年刚调来男寝,前段时间有病回家了,休了好几个月,今天刚回来。她脾气不好,不过人还行,看着挺凶,跟她说两句好话就行了。哎,没事,不用管她,接着抽,接着抽。”石哥说着,朝大家摆摆手。大家这才松了口气,纷纷掏出香烟重新点上。
有人问道:“她那头发谁给剪的,也太难看了,让人给骗了吧?”
石哥撇撇嘴道:“谁知道她抽什么风,之前挺正常个人,长得也不算难看。去年刚开学没多久,也不知让哪个女寝的小姑娘给忽悠了,去镇里剪了这么个发型,自己还觉得挺好看,一年多了也不换,远瞅跟个大疯子似的。也难怪了,快五十的人,还没成家,连孩子都没有,估计精神确实有点问题。算了,管她呢,你们以后别招惹她就行——我撤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