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大江帮帮主叶孤舫卓然立于船头,眺望前方,沧澜江有如脱缰的野马迎面奔流而来,左侧壁垒高筑的陈仓城在暮色中巍然耸立,与右侧的巍峨群山隔江相望,雄浑澎湃激荡起心内的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帅船“惊蜇”破水逆江缓行,巡视沿岸防备。
一江湖小帮派能形成今天这样的规模实在不易,艰辛困苦道也道不尽。创业难,守业更难!尤其是身处这样的乱世,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蜀军此次虽说是借道,实则以强凌弱,视大江帮为无物,摆明了要强行渡江,这对寸土寸水必争的帮派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这以后如何还能再在江面上混?然而迫于形势又不得不低头,他不可能凭一时之气而率领全帮与蜀军硬拼,实力上的悬殊注定了最终结果。
“惊蜇”破浪前行,驶过严阵以待的大江帮众。立于船首的叶孤舫转身,正想对身后一直等待他的众人说话,高桅顶了望的哨手突然大叫道:“来了!来了!”
号旗挥舞下,全局牵动,高度戒备的紧张之气涨升至最高点。
船上众人望向前方,山水交接处转出一模糊黑点,越扩越大,倏忽间拖出一串黑点沿对岸伸展,如长蛇般游窜下来,快逼近时,“蛇头”忽地一转,笔直地从对岸跨江直冲帅船而来。
这是一艘大型三桅战船,从距离上估算,船首高于水面约两丈三,广丈六尺,乘风破浪飞驰过江心。一宏亮声音从对方船上响起:“蜀军水师统帅马鸣鸣谨代表蜀王向叶帮主问好!大江帮借道之助,容后再报!”
模糊中,只见一将抱拳挺立在船头,身后钩矛林立,旌旗招展。
叶孤舫瞪大双目锁定对方,回道:“风急浪高,老将军一路走好!”
“哈哈!哈哈!……”高声大笑下,已逼至近前的战船忽地又一转,顺风顺水向着寒江摆渡而去。原先紧随其后的战船在二人说话间早已一刻不停地贴着对岸过渡,飞流入寒江。
“太欺负人了!”叶孤舫身后众人中一魁梧大汉愤怒挥拳后冲上前来,指着不见首尾仍贴着对面悬崖摆渡的黑影道:“爹爹!就让孩儿领着‘青龙堂’弟兄,将他们拦腰斩断!咱们大江帮绝不是任人摆布的!”
叶孤舫转首,对长子叶欣荣喝道:“荣儿!不可鲁莽!你打得过他们吗?”
身后又有一声音接道:“少帮主请稍安勿燥,他们猖狂不了几时。我们红巾军的十几万水师早已在下游的江面宽阔处布阵拦截,只要他们一被急流冲下,就立刻陷入我们的包围圈中,尤其是这种长蛇阵,下来一艘消灭一艘,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二人回身,见是红巾襄樊府兵的四副将冯玉辉,他以客卿的身份扮作帮众混在他们中间,借机查看敌情。
“好!”一长老叫道:“他们居然笨到列出这种阵形,真是自寻死路……咦,不对!他们好像在寒江上集合列阵了呢!”
众人望向右边,果然前面大江上有许多黑影停滞不前,汇合着这边飞流而去的战船,越聚越多。
“哈!他们一定是怕在摆渡时受到我们攻击,所以不敢靠近,只好贴着对岸一艘艘地过去。想不到蜀军的胆子竟然这么小!”另一长老笑道。
“无论他们怎样,都是死路一条!方才的照面瞬间,我已估算出他们的兵力和装备,已令轻舟飞报下游,咱们就在这儿等着捷报传来吧!”冯玉辉道。
说话间,“惊蜇”掉头,向两江交汇处驶去,欲上前查看清楚。
※※※
噢!寒江啊寒江!
蜀将马鸣鸣看着眼前奔流而去的滔滔江水,不由老泪纵横,所有的相思和魂牵梦萦都化成水,随波东去。
战船在棹手的逆水操作下定在江心,宽广江面在群山夹岸中逐渐缩短,汹涌澎湃并未因此而减弱,反而急流猛进,一泄千里之势迎面扑来,纵是暮色深深,也阻挡不了。
这陈仓渡,这狭窄江段,都是他最熟悉的,几十年过去,江山依旧。
人虽苍老,但东归之心从未有一刻,比此刻更迫切。马鸣鸣率队在江心稍作停留,立即集结起阵形,顺水放舟而下。
※※※
朦胧夜色笼罩住江面一片宁静,仿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严阵以待防止蜀军以借道为由而突袭陈仓的大江帮众看来是白忙活了一场,正要喘口气,突然一叶扁舟从寒江上游疾飞而来,高叫道:“船队!船队!数不清的船队!”
“哪来的船队?”叶孤舫喝问道。
传讯者惊慌得答不出话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上去,连叶孤舫这样见惯风浪的人都要为之色变:密密麻麻的黑影如穿越水天的幽灵,以极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上游冲下,眨眼便要到达江心。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船?这么多!难道是神州天国的战船队?他们也想趁火打劫?”叶孤舫纳闷道。
“天哪!是蜀军!!”叶欣荣终于看清了一面旗帜,骇然大叫道。
“他们刚才不是过去了五百多艘战船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呢?”一长老无法置信地问道。
一声音在混乱中盖过了所有声音:“叶帮主!冯玉辉有个不情之请……”
“冯将军!老夫深明唇亡齿寒的道理,籍此危急之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