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直道:“孙儿记住了,不敢再提。”季淑说道:“这个……”老太太捏着她的手,却又道:“淑儿,你听我的,别跟他一般见识,如今你人没事就好,说起来,为何还不把这一身换下?看的我心惊肉跳的,总觉得不安稳。”
老太太说罢,先前递帕子的那丫头便说脆生生道:“奶房中的几个丫头呢?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春晓,夏知,暮归,晚唱都去哪了?”
身后一个婆子闪身上前,低头禀道:“回锦绣姑娘,先前因为奶,咳……大爷吩咐,春晓夏知两位姐姐是奶自家里头带来的,此刻大概正在守孝……暮归晚唱,大爷吩咐她们不用在这屋里头伺候了。”
果真是人一走,茶就凉,季淑似笑非笑看向上官直。
上官直未来得及说话,老太太骂道:“混账糊涂东西,你在那别的事情上怎么就没这么伶俐?你媳妇还好端端的呢,你就忙着赶她的人了!你快快赶紧滚出去,烧个高香谢满天神佛保佑你媳妇无事,然后把人都给我找回来,好生伺候你媳妇!还不快滚?”
上官直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道:“孙儿这就去办。”惶惶然去了,临去之前,还看了季淑一眼。
上官直前脚出门,老太太握着季淑的手,向着屋里头走了两步,便叹了口气。
季淑看了她一会儿,便说道:“老太太,其实有些事情,是不用勉强的。”这老人家自一出面,虽然处处站在她这一边上,将上官直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季淑不是愚笨之人,怎会看不出来,老太太其实对上官直还是百般维护的。
老太太闻言,静默片刻,才说道:“淑儿,我知道,你心里头是怪子正待你凉薄了些,可……些孩子们大概都是如此,三心两意,是免不了的,你何必跟他赌气伤心的,做出这寻短见的傻事来?”
季淑怔住,明明她是被人害死的,怎么老太太嘴里却又变了?
季淑心头略一转念,便隐隐猜想,大概是上官直好面子,虽然痛恨她行为不端之类,却仍未曾将真相告诉老太太。
老太太又道:“你若是活着,那些狐媚子便永不会爬到你的头上来,但你撒手一去,你瞧,子正他很快就……我也并非是维护自己孙儿,只是,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必然懂我话里的意思,要怎么才是最好,你自己斟酌端量些。”
季淑说道:“可是,他实在是厌恨我……老太太,不如……好聚好散?”
老太太身子一抖,皱眉道:“我才说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怎么转念就又跟子正般的,想气死我呢?淑儿……纵然你心里头恨子正,多少便瞧在我的面儿上,原谅了他这一回罢。”
季淑可以无情,可是面对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家,用略带相求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便一时说不出其他来,就默默低了头。
老太太才笑道:“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便转头看旁边的锦绣,又道,“丫鬟怎么还没来?再不来,就都别过来了!赶明儿我亲自给淑儿挑几个好的!”
锦绣说道:“老太太别急,快来了,这几个都是奶身边儿跟惯了的,一时换了别人,反怕她们初伺候奶,毛手毛脚的不合用。”
老太太哼了声,才作罢。正在此刻,门口的人道:“暮归、晚唱来了!”
季淑放眼看过去,却见门口果然进来两个丫鬟,前头一人略低着头,白净脸儿,头发浓密,大概是暮归。后面一个年纪略小些,想必就是晚唱。
两个丫鬟上前行礼,老太太说道:“再迟来一步,这腿也不用要了,你们主子有事,你们不好好地守着她,跑到哪里浪荡去了!”
前头的暮归忙道:“回老太太,我们本是跟春晓姐姐夏知姐姐守在……那屋里的,是大爷跟倩姨娘到了,说要亲自守着,就赶我们走……”
老太太面色一变,说道:“叫你们走就走,你们也忒听话了些!难道你们主子换人做了?我怎么不知道的!”
两个丫头面如土色,不敢吱声。季淑才道:“老太太,算了,也不们的事,她们也是身不由己,当时我生死不知的,她们只好听别人的了。”
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才又道:“算了……看在淑儿的面上,饶了这两个,春晓夏知怎地还没来?”说话间,门口便又进来两个丫头,一个高挑身段,长相姣好,一个看似沉默寡言,安静气质。
因这两个是季淑从家里带来的,所以老太太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你们赶紧你们主子把这身晦气衣裳换下来,准备些柚叶艾草,伺候她更衣,把一身的晦气洗去,日后谨谨慎慎好生伺候,若再有个不妥,便小心你们的皮!”
四个丫头齐齐答应。
老太太才又对季淑道:“如今亲眼见你没事了,我这颗心才放下,先前伤心不觉得,如今才觉得有些倦了,我先回去,你沐浴完了,也早些安歇,有什么事明儿再说,知道吗?”
季淑道:“谢谢老太太关心,我会的,老太太赶紧回去休息吧。”她抬眼看了旁边的锦绣一眼,道:“有劳锦绣姐姐。”
锦绣面上掠过一丝惊讶之色,而后点头说道:“奶客气了,奶好生歇息。”说着便起身,扶着老太太,带着几个嬷嬷丫鬟,一群人便离去了。
屋内重归寂静,季淑打量着地上四个丫鬟,心中想道:“按理说大家闺秀跟人-奔什么的,总要带个丫鬟当帮手吧,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