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清明锐利的目光扫来,王氏一阵心虚,其实她与大姐感情并不甚好,当年闺中也闹过吵过,可是后来盛家和康家此消彼长,情势调转,她姐姐便常来信哀叹诉苦,几年前便开始游说结亲的意思,恭维奉承的她十分舒服。
盛老看着王氏面色不定,轻轻拍着王氏的肩:“当初徐家也有族亲来给老爷说亲,可我都一一回了,你们王家与我家素无往来,可老婆我还是求了你来做媳妇,起初老爷能仕途顺当也得益于亲家老爷不少,你又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我今日敢说一句:从不后悔当日聘了你!可怜天下慈母心,柏哥儿的前程和的顺心,孰轻孰重?”
王氏被说的满面通红,想起自己这个儿媳妇其实也不甚称职,便不好意思起来,收起帕轻轻揩着眼角。
盛老又道:“你也不必担心,孔嬷嬷曾与我说过那海家二小姐的人德行,都是好的,与你必能婆媳和睦;那康家小姐是的亲外甥女,难道便能摆起婆婆的谱儿,下狠手管教了?回头长柏出息了,诰命封号都是少不了的,岂不更好?”
王氏被说的心动,细想着也是,想起盛紘简单粗暴的沟通手段,委屈道:“我也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若是老爷也这般与我好好说,我如何到老面前现眼;……可是允儿怎么办?她都十七了,姐夫如今没有官职在身,高不成低不就的,别是耽误这孩了。”
盛老微微一笑,慈爱的拉着王氏的手:“觉得堂房的梧哥儿如何?”
王氏听了这话一愣:“老的意思是……?”
盛老冷淡淡道:“康家虽说是世家,可如今为官的也不过是你外甥一个,说到家产厚薄,比我更清楚;你维大伯家不敢说家财万贯,却也是殷实富裕的,他家只有兄弟二人,将来梧哥儿便是分家单过也富富有余,梧哥儿的人如何你做婶的最清楚,这些年单身一人在京城里,直是老实上进,从无半点花花肠,说起来也是亲上加亲的好事。”
王氏迟疑道:“可是……终究是商贾……”
盛老看王氏这副样,嘴角微微挑了起来,想要出口讽刺两句,又忍住,直言道:“梧哥儿已然被保举了中威卫镇抚,转眼便要上任,他既有官身又有人,家财又丰,若不是姻缘运不好总也说不上亲,我那老嫂也不会托到我头上,若实在觉着不好,便算了,我找人另行打听别家姑娘就是。”
王氏一听,急了,连忙道:“老莫急,我这就给姐姐写信,这着实是一门好的亲事,想来姐姐也是明白的。”
说着便急急的告辞而去,看着王氏风风火火的背影,盛老悠然长叹一声,忽闻后面帘声风动,头也不回道:“小东西,听够了罢,还不出来!”
只见明兰揉着眼睛,小脸儿睡的红白可爱,面颊上还留着隐隐的枕头印,只披着一件绕丝绣缠枝玉兰花的粉红色袄,蹬蹬从里屋出来,扑进老怀里,小胖松鼠般一扭一扭的往炕上拱,盛老忙伸手揽过小孙女在怀里,却板着脸道:“叫你回去睡午觉,偏要赖在我这里,可被吵醒了吧。”
明兰搂着祖母的脖,糯声糯气道:“祖母,我要有新嫂了?”
“小丫头装什么蒜?不都听见了吗?”老在明兰背上重重拍了一下。
明兰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祖母,其实那海家小姐是你相来的吧?”
盛老白了明兰一眼,眼角扫了一遍门窗,一旁的翠屏明白,转身就去巡视了一遍,老抚着明兰的头发道:“也是你老多事,讨儿媳妇本是当娘的事,却来烦你祖母,也罢,柏哥儿到底是咱家的长嫡孙,终是轻忽不得。”
明兰仰着笑脸,粉纯洁无辜:“父亲和母亲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定是对祖母相亲的本事十分满意的了。”
盛老板着脸想骂,却又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只轻轻掐了孙女两下,摇着头道:“你大哥哥这会儿可比你父亲当年强多了,有个刚升了五的爹,有个忠勤伯府的姐夫,还有个体面的舅家,便是海家那样的书香清贵也不可小觑了。”
其实一开始,海家并不看好长柏,觉得盛家家世单薄了些,但盛老十分有信心,当年王家也曾犹豫过盛紘的亲事,不过当盛老带着盛紘上门拜访时,王家老一看见玉树临风温尔雅的盛紘,就立刻同意了——所谓丈母娘看女婿,往往是越看越喜欢的。
盛老操作起来很有经验,这次也是让耿家伯母带着长柏去拜帖,海家一看见气质磊落身姿挺拔的长柏,心里就同意了一半,也不知那海家小姐有没有隔着帘偷看过,如果看了,估计也得迷上。
当然这些明兰并不知道,盛老又道:“那海家小姐是几年前孔嬷嬷与我说的,德容言功都是不差的,亏就亏在他们海家男人都不纳妾,便养的女儿也都容不下妾室,海门女这才难嫁的。不过你大哥哥却不怕这个的,这些年统共一个通房,叫什么……嗯……”
“叫羊毫。”明兰给接上。
盛老轻轻一晒:“这个还好,其他几个破名字也亏你大哥哥叫的出来,好好姑娘叫什么猪狼鸡鼠的。……那羊毫不过中人之姿,也是个本份的,回头要留要遣都无妨。”
听老这般轻描淡写的就决定了一个女孩的人生,明兰渐渐黯下眼神,像羊毫这样被主人家收用过却没名分的女孩,未来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