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殿试的至高水平。
林重阳自忖自己达不到这样的水准,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讲得清自己理念,让皇帝知道自己忠心耿耿少年热血毫无私心,仗着年轻可以少不更事,大家对他要求也会低一些,所以可以小小投机一下。
虽然殿试不淘汰只排名,可并不代表殿试就简单,因为要想答好,依然要殚精竭虑,毫不轻松。
他要将自己对皇帝有限的认识统统结合起来,沈老爷子、沈之仪、其他信息来源,这些信息原本在脑海里给皇帝画了一个性格画像(自己内心借代一下侧写这个称呼,虽然大不敬反正也没人知道)。
如今因为自己站在金銮殿上,所有的信息就会进行再次整合,删减增加希冀有所突破。
沈之仪之前去找自己希望早日下场,为的是一个神童之名,看来朝中如果有这样一位真才实学的神童,皇帝必然也是龙心大悦的。
那么是人就爱听好话,这个原则其实也适合今上。
昨儿何用等人闹事,锦衣卫出面压制,那皇帝是不是也会知道?
那么皇帝觉得自己是真才实学还是杨大人妄测圣意呢?
为了堵住朝中某些人的嘴,这一场殿试林重阳也知道自己一定要拿出两世的所学,竭尽全力交一份漂亮答卷的。
这么想着,他的斗志就被挑起来,越是有人怀疑,自己就越要小心认真,皇帝是最高评判,眼皮子底下,谁人也没法作弊。
那么就拭目以待吧,殿试,试金石!
随着皇帝的手势,礼部尚书朗声道:“绍庆十八年三月三日廷试现在开始,中式举人入座!”
本朝会试之后,还不叫贡士,而是叫中式举人。
林重阳等人开始入座。
光禄寺官吏们早就准备好了案桌,矮几,跪坐答题,案几上已经摆上各人名牌,林重阳赫然就在第一个,皇帝御座的正下方。
咳咳,亚历山大。
这样紧张的氛围里,他相信自己是绝对不敢犯困的,瞌睡虫都能给吓死。
也不知道那些官员是不是偷懒为了少点体力活,居然不给准备椅子,直接一张小桌子,真是要命!
因他们是靠近皇帝御座为第一排,此地大殿中心,光线晦暗,远远比不上后面在大殿门口的光线明亮。
桌上每人有一包宫饼,用红绫子包着,这就是唐代时候流传下来的廷试红绫饼习俗。
林重阳捏了一下,里面有俩小巧的圆饼,吃饱是不可能了,好在他还带了改进版烤面包,松软暄腾,吃起来口感不错。
殿试因为规格最高,所以进场的时候是不必搜检的,每个中式举人带着自己的考篮,放着笔墨砚等文具,另外允许带简单吃食。
林重阳选择的是指点吉祥和林安家的改进的烤面包,用一块包袱皮包着放在考篮里。
他跪坐在案几前,动作轻缓地将文房用具拿出来摆在几上,每一件物品都有它的固定位置,既美观又顺手的摆位。
他有点轻微洁癖强迫症,要求将物品摆成自己喜欢的角度,看着顺眼,然后就开始拆封卷袋检查里面的试题。
本朝廷试惯例一至两道策问,今年看样只有一道了,题目洋洋洒洒就有一大张纸,得有两百多字。
林重阳凝目细看,“皇帝制曰:朕惟人君,奉天命以统亿兆而为之主,必先之以咸有乐生,俾遂其安欲然后庶几尽父母斯民之任为无愧焉……太/祖禁海而太宗开海禁,祖宗成法……当直陈所见所闻,备述于篇,朕亲览焉,勿惮勿隐。”
扫了一眼题目,林重阳吓了一跳,赶紧再精读一遍,“唰”的一下子感觉脊背都渗出汗来了。
他内心波澜澎湃,外表看起来自然还是如常,跪坐在那里,波澜不惊,安静得跟时光都停止了流逝一样。
原本准备静悄悄离开去午门御门听朝的皇帝这时候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皇帝居高临下,一眼就能掌控全场,最后视线就落在眼前这个小神童的身上。
这个年纪,就算参加童生试都算是神童,更何况是廷试。
若不是本朝已经取消了神童科,这小子早就已经被取中了。
御赐神童。
看他跪坐在那里,脊背笔挺,双肩放松,并不似别的考生那么紧张,微微低垂着头,尚能看到光洁的额头,还有尖尖的下颌,嗯,是个挺俊俏的孩子。
他不由得瞥了旁边的大太监,想起昨儿自己让这个老奴去悄悄看看这批士子外形如何,到时候选探花郎困不困难。
当时韦光一溜烟地跑回去,欢喜地一张脸都笑成菊花,嘴里念叨着:“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今年科试丰瑞之年,这一批士子们呐一个赛一个的俊秀,都是一表人才。”
“是么?”
“是呐是呐,奴婢可是看得真真儿的,尤其是那位林会元,哎哟喂,长得那小模样啊,真是看得老奴心里软软的跟要化了似的。”
“你这个老货,惯会说好听的。”
“陛下,奴婢可从来不敢撒谎,这奴婢得亏是个太监,若是个女娇娥,那是拼了命也要跟着做个添香/红袖的。”
“既这么着,那朕瞧着以后等他入职,打发你去跟着他。”
韦光却也不怕,只笑得矜持里还带着点羞涩,“陛下取笑奴婢,奴婢这不不是女儿身嘛。再说,奴婢伺候陛下几辈子都伺候不够呢,哪里能去伺候别人儿。”
皇帝虽然威严,可韦光是他从小的大伴儿,两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