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乔楚,还是乔亦初自己,对这件事都是逃避的,甚至一逃逃了好几年,几乎耗尽了几个人的心血。乔亦初对周北岑的感情是复杂难言的,一方面,他是乔楚这么多年唯一爱过的人,但同时,他也是让乔亦初家庭破碎的罪魁祸首。以爱之名行伤害之实,来满足自己的禁锢欲和占有欲,乔亦初并不觉得这是爱,就算是,那也是低级的肮脏的爱。
然而他又何尝不明白,那两个人都在等自己点头。周北岑能伤害到乔楚,那是因为他是乔楚最爱的人。乔楚在这种关系里蹉跎了半辈子,伤痕累累,在乔亦初面前总嘴硬,说什么根本不在乎,都是那人死不要脸缠着自己。但乔亦初明白,乔楚一直在期盼着,只是不敢说。乔楚觉得自己欠儿子的已经够多了,这份沉甸甸的负罪感甚至让他不敢来征询乔亦初的意见。
乔亦初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想到那次回家对乔楚的承诺,说以后是一家人的难道不是自己吗?再怎么别扭,其实也还是希望乔楚好的吧。乔楚过了小半辈子,能让他好的,除了乔亦初,就是周北岑了。他只有他们两个。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乔楚在电话里说,“把你女朋友一起带回来见见吧。宁碧沅是么?挺好的姑娘。”
“怎么了?脸色差成这样?不是真没睡好吧?”诸葛霄将脸凑到乔亦初眼前,鼻尖几乎贴上鼻尖。
乔亦初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宁碧沅是么?那就这样吧。
☆、如果非要为我从始至终的自私找一个理由,我想,我可能是喜欢
周末,诸葛霄照常大早上去敲乔亦初的门,拖他起来吃早饭。莫名觉得有时候看看他那杀伤力巨大的起床气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乔亦初虽然爱睡懒觉,但禁不住诸葛霄的夺命连环call加敲山震虎拍门掌,往往是浮肿着双眼,顶着一头鸟窝似的头发,飘到门口给诸葛霄开了门以后,又继续丧尸似的机械挪回去睡回笼觉。这时候诸葛霄会把他的被子全部收走,强迫他起来刷牙洗脸,等到他吃完热腾腾的早饭后才放他回去睡,而他自己就骑单车去师大打球。诸葛霄尤其佩服乔亦初的一点就是,不管他怎么砸桌子砸椅子,动手动脚,大吼大叫,清醒得仿佛一头暴怒的野兽似的,但一旦吃完早饭,抱住被子以后,又能马上进入回笼觉的梦乡。
但今天显然不是个寻常的日子。
要说不寻常,倒也没什么不寻常。10月18号,星期六,温度是18-26°,天气晴,空气污染指数良好,湿度中等,偏东风,风力2-3级。楼下早点店准时开张,阿姨看到诸葛霄,十分习惯地问候早安,将一屉小笼包和一杯豆浆端到诸葛霄身前,酱料调好,另一份打包外带。曾救过他一命的门卫大叔刚好等到过来换班的同事,昏昏欲睡地和诸葛霄打过招呼后上了公交车。
但是,乔亦初居然起床了。
等等,也许这个时候用惊叹号会比较符合诸葛霄此时此刻的心情。
乔亦初已经是打扮得当的样子,白体恤加黑色针织衫,卡其色休闲裤,看到诸葛霄甚至露出一个微笑,问候早安,然后无比自然地接过诸葛霄手里的早点。
诸葛霄脑袋呈当机状态木然走入客厅,一边看乔亦初神色如常地吃着包子喝着豆浆,一边将心里的不安迅速扩大:起这么早,非奸即盗。呸!总之不正常。
“起这么早?要出去么?”
乔亦初抬眼看了下钟,七点四十,微笑道,“嗯,有事。”
“哦。”诸葛霄干巴巴一声应答,半晌,又问,“干嘛去?”
乔亦初嘴里咀嚼的动作不停,等到把一口包子下咽并喝了口豆浆之后,才淡然开口,“家庭见面会。”
“哦……”诸葛霄点点头,“今天我爸妈也要来。”
这倒是第一次听诸葛霄提起。乔亦初抬头看他,“来看你?”
诸葛霄抓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都让他们不要来了,非要来,还昨晚上才告诉我,说要给个surprise,公司里的事情忙死。来了吧我还得陪他们一整天,烦。”
乔亦初微笑道,“别任性。”
诸葛霄试探问,“晚上能一起吃个饭么?”见乔亦初动作一顿,生怕他误会,赶紧开口澄清,“你别误会,就是我给他们打电话提到过你,他们就挺好奇的,加上我在这边乖了不少,他们说要当面道谢。”
乔亦初面色有点为难,不等他说什么,诸葛霄连忙说,“没空是吧?我也觉得你没空。没关系,我去跟他们说。”
乔亦初点点头,客套,“以后还有机会。”
诸葛霄又是闷闷一阵哦,明明刚才还兴高采烈的,现在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尽管拼命假装没关系,脸色却根本没有可信度。
乔亦初见他这样,把手里的早餐放下了,认真看着他的双眼,问,“诸葛霄,我记得几天前我们就说过了,以后不要越界,不要有让对方误会的行为。”他顿了一顿,“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诸葛霄蹭地站了起来,“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乔亦初面无表情,“我以为,情侣和兄弟之间的界限还是比较清楚的。”
诸葛霄说不出话来了,拳头紧紧攥着,几次深呼吸之后,他冷静反问,“那请问,明明知道我状态不对却又一直装傻的你,又是怎么回事?”
乔亦初一手撑在膝盖上,手指插入发间,眼睛低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