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座天下,卢白象是先人,朱敛是后世人。
朱敛笑道:“果然只有我家少爷最懂我,崔东山都只能算半个。至于你们三个同乡人,更不行了。”
卢白象一笑置之,手心轻轻摩挲着狭刀刀柄。
朱敛瞥了眼卢白象的小动作,“信不信你如今连拔刀出鞘都做不到?”
卢白象笑道:“不太信。”
朱敛说道:“找个机会,陪你练练手?”
卢白象摇头道:“先余着,过几年再说。”
朱敛笑道:“我这不是怕卢教主一个人,天高皇帝远,在穷乡僻壤呆惯了,小日子过得太舒坦,容易不知天高地厚嘛。”
卢白象转头看着朱敛。
朱敛与之对视:“卢白象,从没有什么修道之人的藕花福地,来到鬼怪神仙满山跑的浩然天下,尤其是最近些年,你是不是就一直刀不离身?怎的?法刀在手,就天下我有啦?你怎么不干脆点,去学那隋右边,直接修行求仙,不更好。”
卢白象皱眉道:“你躲在落魄山上,需要时刻留心厮杀?你怎么跟我比?”
朱敛嗤笑道:“练拳是自家事,你别问我,答案,好听的,难听的,你想要听什么,我都可以随便讲。至于真相如何,你得问自己。”
卢白象叹了口气,“是有些麻烦。”
朱敛笑道:“在一个小地方,资质好,福缘不错,有些不纯粹,就显现不出,到了一方大天地,便不成了。咱们画卷四人,我也就看你稍微顺眼点,讨喜的话,就要少说几句。”
卢白象点点头,算是听进去了。
刘重润虽然不清楚两人在交流什么,但是方才卢白象一刹那的杀机显露,竟是让她这位金丹地仙都有些心悸。
而卢白象是谁?不过是落魄山祖师堂谱牒上的其中一个名字而已。
刘重润有些心情黯然,什么时候珠钗岛才能成为一个真正安稳的仙家门派?既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租赁山头?
带着所有嫡传修士一起离开书简湖,只留一个祖师堂空架子,落户龙泉郡,在螯鱼背上开辟府邸,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吗?
刘重润如今不知道答案。
当下刘重润只知道身边不远处的朱敛与卢白象,都是一等一的武学宗师,搁在宝瓶洲历史上任何一个王朝,都是帝王将相的座上宾,不敢怠慢,拳头硬是一个缘由,更关键还是炼神三境的武夫,已经涉及到一国武运,比那巩固一地辖境气数的山水神祇,半点不差,甚至作用犹有过之。
只不过朱敛、卢白象两人到底是武道几境,刘重润吃不准,至于双方谁更厉害,刘重润更是无从知晓,毕竟暂时还没机会看到他们真正出手。
对于朱敛的印象,更多是落魄山的大管家,逢人笑脸,几次打交道,除了待人接物滴水不漏,会做生意之外,刘重润其实了解不多,似乎见面次数多了,反而让她更加雾里看花。
倒是卢白象,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主儿,气势不俗,不是瞎子都看得见。
刘重润发现落魄山好像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要有机会与之接触,便会冒出一个又一个,让人目不暇接。
大骊北岳山君魏檗,是落魄山的常客,那个眼神不正的驼背汉子,在魏檗那边,竟然没有半点恭敬。
骑龙巷压岁铺子那个姓石的掌柜,皮囊古怪,似有一丝阴物气息,让刘重润完全瞧不出对方修为的深浅。
陈如初,陈灵均,周米粒,三头精怪,尤其是那个青衣小童,似乎快要到了龙门境瓶颈,一旦给它跻身金丹境,一头蛟龙之属的金丹妖物,可非寻常金丹修士能够媲美,完全可以当半个元婴看待。但是看样子,陈灵均却是落魄山上最不受待见的一个,而它自己好像受了冷落,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要搁在书简湖,早就造反了吧?
刘重润偶尔会想,那个年轻山主,这是想要一步登天,将原本籍籍无名的龙泉郡落魄山,直接打造出一座宗字头门派?与圣人阮邛的龙泉剑宗,争个高下?
会不会有些异想天开了?
毕竟落魄山上,武夫多,修士少,也看不出谁是那有望跻身上五境的强势地仙。
反观与落魄山毗邻的龙泉剑宗,加上收取的弟子,虽说修士仍是屈指可数,不谈圣人阮邛本身,董谷已是金丹,关于阮邛独女阮秀,刘重润因为来自书简湖,在一天晚上,她曾经亲眼遥遥见识过那座岛屿的异象,又有一块太平无事牌傍身,便听说了一些很玄乎的小道消息,说阮秀曾与一位根脚不明的白衣少年,合力追杀一位朱荧王朝的老元婴剑修,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再者,一座名山难容两金丹,远是盟友,近了仇寇,是山上不成文的规矩。
龙泉郡的地盘,哪怕不算小,灵气更是充沛,也一样支撑不起两座蒸蒸日上的宗字头仙家。
明明从未来过仙家渡口的朱敛,偏偏十分熟门熟路,领着刘重润和卢白象,三人刚离开瘴云渡口,刘重润便看到了一队精骑,人数不多,二十余骑而已。
但是却让刘重润瞬间悚然。
为首三骑,居中是一位风尘仆仆的年轻人,神色沉稳,并未披挂甲胄,腰间却悬佩了一把大骊制式战刀。
旁边一骑,是一位黑袍俊俏公子哥,悬佩长短双剑,蹲在马背上,打着哈欠。
另外一侧,是个身材敦实的汉子。
刘重润觉得除了那个居中主将,其余两人,都很危险。
至于那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