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元宝三人有些远了,周米粒突然踮起脚跟,在裴钱耳边小声说道:“我觉得那个叫元宝的小姑娘,有些憨憨的。”
裴钱瞪眼道:“身为落魄山右护法,怎么可以在背后说人是非?!”
周米粒病恹恹的。
裴钱嬉笑道:“傻不傻的,还需要你说吗?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周米粒笑逐颜开。
裴钱伸手摸着周米粒的小脑袋,微微弯腰,眼神慈祥道:“每天吃那么多米粒儿,一碗又一碗的,个儿怎么不长高嘞?”
周米粒以脚尖点地,挺起胸膛。
裴钱轻轻按下周米粒,安慰道:“有志不在个儿高。”
周米粒笑得合不拢嘴。
裴钱伸出双手,按住周米粒的两边脸颊,啪一下合上哑巴湖大水怪的嘴巴,提醒道:“米粒啊,你现在已经是咱们落魄山的右护法了,上上下下,从山神宋老爷那边,到山脚郑大风那儿,还有骑龙巷两间那么大的铺子,都晓得了你的职务,名声大了去,越是身居高位,你就越需要每天反省,不能翘小尾巴,不能给我师父丢脸,晓不得?”
陈如初望向北边的灰蒙山,也属于自家山头,而且极大,如今螯鱼背已经租借给了书简湖珠钗岛。
陈如初轻声说道:“朱先生好像这次出门还要很久。”
裴钱点头道:“要走好些地方,听说最远,要到咱们宝瓶洲最南边的老龙城。”
裴钱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钱囊,“与你们说过的,送我钱袋子的那位桂姨,就是老龙城的神仙前辈,她笑起来特别好看哩。”
周米粒问道:“能给我瞅瞅不?”
裴钱递过去,“不许乱翻,里边装着的,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周米粒拿过钱袋子,“真沉。”
裴钱扯了扯嘴角,哼哼道:“这就叫家当!”
裴钱跳上了山巅栏杆,学自己师父,缓缓出拳,行云流水。
每次骤然停歇一振袖,如闷雷。
稍稍一跺脚,整条栏杆便瞬间灰尘震散。
只可惜石阶那边三人,已经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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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乘坐牛角山仙家渡船,刚刚离开旧大骊版图,去往宝瓶洲中部地界。
如今的宝瓶洲,其实都姓宋了。
刘重润覆了一张朱敛递来的女子面皮,中人之姿,坐在屋内梳妆台前,手指轻轻抹着鬓角,哭笑不得。
只是想起此次寻宝,依旧惴惴不安,毕竟水殿龙舟两物,她作为昔年故国垂帘听政的长公主,寻见容易,只是如何带回龙泉郡,才是天大的麻烦,不过那个朱敛既然说山人自有妙计,刘重润也就走一步看一步,相信那个青峡岛的账房先生,既然愿意将落魄山大权交予此人,不至于是那种夸夸其谈之辈。
卢白象屋内,朱敛盘腿而坐,桌上一壶酒,一只瓷杯,一碟黄豆,小酌慢饮。
卢白象坐在对面,没有喝酒的意思。
崔东山的那封回信上,提了一笔魏羡,说这家伙这些年从随军修士做起,给一个名叫曹峻的实职武将打下手,攒了不少军功,已经得了大骊朝廷赐下的武散官,以后转入清流官身,就有了台阶。
藕花福地画卷四人,如今各有道路在脚下。
魏羡投军,隋右边在桐叶洲玉圭宗修行,当了个修道之人,卢白象在江湖上开宗立派,唯独朱敛,留在落魄山。
卢白象先前收到朱敛的密信,就立即准备了三件山上宝物和一箱子神仙钱,都是几拨朱荧王朝亡国遗民的买命钱,不过后来陈平安从龙宫洞天寄信回落魄山,朱敛不但没收下卢白象辛苦积攒下来的家底,还反过来给了卢白象十颗谷雨钱。但是同时叮嘱卢白象创建的门派,收拢各路兵马没关系,最好别掺和那帮遗老遗少的复国之举,大骊铁骑接下来要做的,肯定就是针对这拨试图死灰复燃的漏网之鱼。陈平安在信上只是建议,没有一定要卢白象如何行事。
与刘重润商议寻宝一事,卢白象在场,只不过都是朱敛在那边运筹帷幄。
朱敛一举三得。
帮着落魄山确定了刘重润和珠钗岛,值不值得成为长远的盟友。
珠钗岛欠了落魄山一份不小的香火情。
刘重润欠了陈平安这位年轻山主的一成分账。
当然落魄山和陈平安、朱敛,都不会贪图这些香火情,刘重润和珠钗岛将来在生意上,若有表示,落魄山自有办法在别处还回去。
相信刘重润如今还不太清楚,珠钗岛嫡传弟子,先前能否留在螯鱼背修行,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若是利益熏心,在得知寻宝一事隐患重重之后,仍是执意要涉险行事,那么就不是当下的光景了。
卢白象笑问道:“若是刘重润选错了,你朱敛就属于画蛇添足,岂不是自找麻烦,被你试探出了刘重润不是合适的盟友,那本该是落魄山囊中之物的水殿龙舟,到底取还是不取?不取,等于白白失去了五成分账,取了,便要与刘重润和珠钗岛关系更深一层,落魄山后患无穷。”
朱敛捻起几粒金黄灿灿的干炒黄豆,丢入嘴中,咬得嘎嘣脆,笑眯眯道:“‘若是’?现在不是没有这个‘若是’嘛。”
卢白象摇摇头,显然不太认可朱敛此举。
若是他来住持此事,在崔东山那封信寄到落魄山后,就大局已定,水殿、龙舟,必有一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