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段时间,在溪涧旁边,他就会一拍酒葫芦,取出一把……小巧玲珑的飞剑,刮胡子。他有次转头对她一笑。她可半点笑不出来,那可是仙人的飞剑!
他也曾经帮着庄稼汉子下地插秧,那会儿,摘了书箱斗笠,去往田间忙碌,好像特别开心。
一开始乡野村夫们还害怕这个读书人是瞎胡闹,帮倒忙,不曾想真正上手了,比他们半点不生疏,等到劳作之后,村民们想要邀请他们去吃饭,可他又笑着离开了。
只不过这些鸡毛蒜皮事儿,都不太威风赫赫就是了,让她觉得半点不过瘾,跟着他这么久,半点没有闯出名堂来,还是谁都不知道她是一头哑巴湖大水怪,见着了谁,他都只会介绍她姓周,然后啥都没啦。
唯独一次,她对他稍稍有那么丁点儿佩服。
一条大河之上,一艘逆流楼船撞向躲避不及的一叶扁舟。
然后便有白衣人御剑而至,飘落在在一叶扁舟上,伸出一手撑住楼船,一手持酒壶,仰头喝酒。
后来他们俩一起坐在一座人间繁华京城的高楼上,俯瞰夜景,灯火辉煌,像那璀璨星河。
他总算说了一句有那么点书生气的言语,说那头顶也星河,脚下也星河,天上天下皆有无声大美。
她见他喝了酒,便劝他多说一点。
他便又说月色入高楼,烦,它也来,恋,它也去。
她便有些忧伤,就只是莫名其妙有些米粒大小的伤感,其实不是她怀念家乡了,她这一路走来,半点都不想,只是当她转头看着那个人的侧脸,好像他想起了一些想念的人,伤心的事,可能吧。谁知道呢,她只是一只年复一年、偷偷看着那些人来人往的大水怪,她又不真的是人。
这么一想,她也有些伤感了。
那人转过头,膝上横着那根行山杖,他抱着酒壶,却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一刻。
她觉得他可能真的就叫陈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