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看了眼晏清,双手扭缠在一起,低下头去,难为情道:“我可没有晏师姑这么好看。”
范巍然哈哈大笑。
少女愈发羞赧。
晏清轻轻拧了一下少女的耳朵。
这可是晏清难得流露出来的亲昵举动。
范巍然笑过之后,远眺苍筠湖,神色肃杀,沉声道:“如此说来,就得好好计较一番了。”
一座门派的衰败迹象,往往是从青黄不接开始的。
这一点,黄钺城不差,毕竟还有个何露撑场面,但是自己的宝峒仙境更好。
除了晏清,还有这个翠丫头,加上自己那个已经闭关十年的大弟子,都会是未来宝峒仙境的顶梁柱。
晏清心中大震。
为何那人明明藏拙了,原本已经打定主意袖手旁观的范祖师,反而动了杀机?
苍筠湖上,一座岛屿被湖君殷侯的真身蛇蟒,以大尾犁出一条巨大的沟壑。
那一袭青衫,次次出拳只是退敌。
自保有余,攻势乏力。
瞧着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一拳打碎暮寒河神的金身后,再将湖君逼出真身现世,应该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
这让本来还藏藏掖掖的两河一渠三条水龙,打得越来越酣畅淋漓,个个凶性大发。
苍筠湖远处,响起湖君殷侯的呐喊声,“范老祖,只要你助我诛杀此獠,我便将那件姹紫法袍赠予宝峒仙境!”
范巍然微笑不语。
晏清举目望去,哪怕运转口诀,驾驭气府灵气,使得一双眼眸散发出紫色流光,已经呈现出“日月照炉、眼生紫烟”的术法大成气象,可晏清仍是看得不太真切,那处战场终究还是离着渡口太远,她只能瞧见蛇蟒汹汹扑腾的影子。
虽然翠丫头天生就能够看出一些玄之又玄的模糊真相,可晏清她还是不太敢信,一位江湖传说中的金身境武夫,能够在湖君殷侯的地界上,面对数位神祇的倾力围殴,犹然应付得游刃有余。若是双方上了岸厮杀,苍筠湖神祇没有那份地利,晏清才会稍稍相信。
何况纯粹武夫,一口真气衰竭下坠,只要不给他随意换气的机会,那几乎就是必死无疑的惨淡结局。
双方这都搏杀多久了?
还是说金身境武夫的体魄,不但一口真气绵长如江河,或是真的达到了佛家不败金身的境界,可以随便硬抗下湖君和三条水龙的联手攻势?
远处又有湖君殷侯的嗓音如闷雷滚滚,传来渡口,“范巍然!我再加一个暮寒河的河神神位,送给你们宝峒仙境!”
范巍然高声道:“如果我没有老眼昏花,似乎藻溪渠主也死了?”
苍筠湖上,除了惊天动地的巨浪滔天,湖君殷侯再无言语传来。
晏清虽然不理红尘俗事,但是一座苍筠湖辖境,附庸不过是总计三河两渠,交出一个河神神位已算诚意十足,如果再拿出一个藻溪渠水神,加上芍溪渠本就算是荒废了,若是湖君殷侯真答应下来,简直就是在自己身上钉入了两颗眼中钉、肉中刺,一渠一河两位银屏国正统神祇,又有宝峒仙境作为靠山,湖君殷侯就完全失去了随便打杀的权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点道理,湖君殷侯自然明白,何况还会涉及大道根本,瓜分掉了苍筠湖的大量山水气运,换成晏清也绝对不会贸然答应下来。
晏清以心声询问道:“老祖,真要一口气拿下两个苍筠湖水神位置?”
范巍然微笑道:“不这么抬抬价,殷侯即便乖乖交出了暮寒河神位,也会怨气难平,以殷侯的城府和手腕,一定会打压得新河神沦为一个废物,我们宝峒仙境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天天听一位别国地界的自家河神诉苦,到时候管还是不管?”
晏清点头道:“老祖远见。”
范巍然抓起晏清的一只白腻如藕的纤纤玉手,老妪一手握住,一手轻拍手背,感慨道:“晏丫头,这些俗事,听过了知道了,就算了,你只管安心修行,养灵潜性证大道。”
晏清嗯了一声。
范巍然松开手,胸有成竹道:“说不定比我预期的收成,还要更好些。”
果不其然。
不到半炷香,湖君殷侯再次高声道:“范老祖,藻溪渠主之位,一并给你!若是再不答应,得寸进尺,以后苍筠湖与你们宝峒仙境修士,可就没有半点情谊可言了!”
这一次的嗓音,再无先前的沉稳,咬牙切齿,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了。
范巍然微微一笑,朝晏清低声道:“如何?”
晏清神色复杂,轻声道:“老祖小心。”
“晏丫头,你大概不知道十数国历史上,最后那位金身境武夫,到底是怎么死的吧,回头返回师门,可以问一问你师父,那可是我那师妹与黄钺城城主的成名之战。”
范巍然大笑着化虹掠去。
晏清皱了皱眉头。
杜俞依旧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在心中默默求神拜佛。
当头顶长虹挂空去往苍筠湖,杜俞便觉得用处不大了,不过如果手头有三炷香的话,杜俞还真会往地上一插。
一座几乎被削平的小岛屿上。
湖君殷侯的庞大真身,绕着岛屿缓缓游曳。
两位河神金身驾驭的水龙,已经杀红了眼,在岛屿上疯狂扑杀那一抹青色身影。
至于芍溪渠主掌控的那条墨黑色水龙,正浮在岛屿外边的湖面上,隐匿于龙宫中的渠主皮囊,在一张蒲团上摇摇欲坠,这位芍溪渠主脸色雪白,只觉得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