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此人莫云笙不禁皱起双眉,语气也冷淡下来:“高公公。”
被称作高公公的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太监,生得又干又瘦,尖嘴猴腮。只见他满面惊惶,口中又急又快地发问:“来的是玄韬军?可是那陆啸领兵?能敌得过吗?”
莫云笙耐着性子答道:“玄韬军不假,却是北燕皇帝的兄弟带兵,并非陆啸。”
高公公还在喋喋不休:“王爷您可千万悠着点儿,若是将北燕皇帝惹恼了,重新启用陆啸那煞神,保不准还要再杀到献阳城下,到那时可如何是好……不如便趁他还没过来,把这两郡先退出去,好歹淮水关握在手中,也算是有些收获……”
他当着赤水军将领的面说出如此丧气之言,在场众人早就脸
色难看;待到听他说要退守淮水关时,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性子粗声喝道:“吃进去的,哪有再吐出的道理?高公公好不懂事!”
那高公公在内廷也是个地位不小的总管,遭此抢白不禁被气得脸色发红,瞪起眼睛看向那年轻将领:“本……本监军和王爷说话,哪有你这无名小卒插嘴的道理?好生的没规矩,小心来日咱家向皇上参你一本!”
那将领嗤了一声,正要回嘴,却被莫云笙以眼神喝止,只得忿忿作罢。莫云笙又看向高公公,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公公也知道自己只是监军,而非主帅。”声音却蓦地冷了下去。
高公公猛地一噎,还来不及做声,莫云笙已转开头去,望向站在门口的卫兵厉声问道:“非军中将领不得擅入帅帐,军纪难道是一纸空文不成?”
那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鼓足勇气上前道:“禀主帅,卑职确实试过阻拦,可……”
“违背军法已成事实,自行去领三十棍。”莫云笙却不再理他,又看向老太监,“接下来要升帐行军议,公公请吧。”
高公公还不甘心,强自辩驳:“咱家是皇上谕旨亲封的监军使,当然有资格列席……”
“在本王的军队里,上得了战场杀得了人的才算是将领。”莫云笙垂眼看他,面露讥讽,“什么时候公公双腿不再发抖了,再来和本王争论吧。”
高公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气又怕地看了莫云笙一眼,终是恨恨地一跺脚拂袖而去;口中还嘟囔着“离了献阳便不再是摄政王”、“看你还能威风几日”云云,直至出了帐外才渐渐听不到了。
莫云笙却是神色如常,仿佛毫无所觉:“都坐下。”说罢自行向主位去了。
众将也纷纷按军职落座。先前顶嘴的那年轻将领瞧着高公公离去的方向,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骂道:“老阉货!”
“逢延。”莫云笙正在翻看放在案上的几份军报,听到这句抬起头来,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毕竟是上面派下来的监军。”
逢延刚刚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满不在乎道:“怕什么?小皇帝字都没认全呢,送上去的折子不还是要王爷来批?写多少都白费!”
莫云笙冷漠严苛、不好相处的名声在外,对与自己帐下的这班将领却很是宽容。赤水军是他一手建成,这些人也都是他从各地驻军里一个个亲自挑选出来,一步步提
到如今的位置上的,感情自然深厚,私下相处起来也没什么顾忌。
逢延此话一出,便也有不少将领出言附和,顺道再骂那老太监两句,其他人即便没有开口,也是面露赞同之色。放眼看去,整个大帐之内便只有三人格格不入:高涉立于帅位旁侧后,依旧面无表情;陈启坐在左侧首位,神情若有所思;莫云笙听见逢延的话皱了下眉,却也很快舒展开来,恍如无事般道:“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今日与玄韬军一战,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见他提到正事,将领们很快严肃下来,纷纷提出自己的见解。莫云笙只在一旁听着,也不表态;等到下属们都说完了,这才将斥候巡夜看守辎重等等要务发布下去,待众将一一领命后,便令他们各司其职去了。
很快,帐内便只剩下了陈启、高涉与莫云笙三人。
“云昭有事?”见他神□言又止,莫云笙问道。
云昭便是陈启的表字。他似乎颇为犹豫,踌躇半晌这才低声问道:“末将自知逾越,事后但凭王爷降罪,绝不敢有半句怨言。敢问王爷,此番与北燕一战,朝中大权……是否已旁落他人之手?”
☆、第五十三章
玄韬军中,帅帐。
“无趣,真是无趣。”将手中的话本抛到案上,容照撇着嘴恹恹道,“一早便知这军中乏味,无美人无歌舞亦无佳肴,若不是那一日皇兄硬要我在朝上做出头鸟,我又怎么会巴巴地到这边关来?”说着望向对面人,忽地又是一笑,“还好有你在,不然真是要困死在这里了。”
“王爷谬赞,受之有愧,宫九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坐在他对面的赫然是那上洛城中的小倌馆馆主,“身为一军之主帅还能如此清闲,王爷也算是稀奇了。”
“玄韬军自成一体,我贸然进去指手画脚,只会乱了阵势。”容照无谓道,“朝中谁不知越王不学无术,若是真让我去排兵布阵,孙将军他们嘴上不说,怕是心中也是要不服;届时将帅离心,反倒不美。”
“前几日王爷下令不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