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已经彻彻底底地脱掉了她身上那点套子,被温雅遮掩的那点凶戾从皮肤底下钻出来,连眼神都是不顾一切的。
“反正你自己也试过,这次可别后悔!”
她伸出的左手腕上的疤痕尤在,这么多年即便褪去不少,依旧不会变成平滑细腻没受损害过的肌肤。
许爱菁被她骤然的凶狠吓了一跳,又听到她的话,顿时就有点站不住了,她看着姜荻的动作,一下子就想起了她自己当年癫狂的模样,想到小女孩细瘦的手腕,还有因为割到血管而流出的鲜血。
汩汩的,怎么也止不住。
最开始是快意,再后来是害怕。
到现在,变成了恐惧。
昔日还到她膝盖的小女孩长大了,她不会再柔软地喊“妈妈我疼”,也不会哭着喊着要爸爸回来。
这么多年的光阴被当年的鲜血浸染,催成了一颗畸形的果实。
她浑身发抖。
姜荻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捏着到按在自己的左手腕上。
她从背后抱住她自己憎恨无比的女人,时隔多年,她们的姿态像是翻转了一个面,她贴在母亲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想让我爸知道当年不是意外,就是你下的手。”
“我的妈妈要我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造次
陈千盏接到徐灯电话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她跟徐灯聊得还算愉快,见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回家的意思,又把人小姑娘带到橙港去了。
今天市里高中都期末考试结束放假, 她在高彦学校门口等他打算晚上一块玩, 没想到中途居然吵起架来,其实也不是吵架,是高彦的情绪不太好。
徐灯听陈千盏讲起高彦的口气都很无奈,他俩又的的确确是一对, 只不过有多喜欢, 在陈千盏身上看不到多少, 更多的, 都是照顾,或者是那种无可奈何的低头, 而高彦则是一种索取,尽管不怎么熟悉,但紧紧凭借上回在橙港吧台高彦对陈千盏的态度, 就能看出点嚣张的爱意来。
男孩子的张扬, 又有点因为恋人年长宠出来的娇气。
徐灯跟陈千盏在肯德基坐到天黑, 听陈千盏讲了很多, 她小时候跟高彦是邻居, 后来因为她妈的原因搬走了,成年后自己住在郊外的别墅,也上过大学,只不过中途退学了, 觉得没什么意思。
从外表看徐灯就觉得陈千盏是个很潇洒的人,无论是带着姜荻开摩托深夜上山,还是开纹身店或者衣服店,偶尔还拍拍照,要么帮人拍照,像个正儿八经的无业游民,但她的的确确又能养活自己。
还能养活她的小男朋友,却偏偏折损在少年人声势浩大恨不得长辈祝福的爱情里。
有些另类的女人说起来的有点懊恼,更多的是没办法,徐灯在这样的语境里深深刻刻地感受到阅历的碾压,她听陈千盏讲她高中毕业一个人去敦煌的经历,听她讲学纹身的经历,还有南方雨季里淌着水的集市……
外面的世界带给她的震撼太多了,有人在她面前唇齿开合,轻而易举地勾勒出恢宏的镜像,散发着香甜的气息,让她恨不得马上就走,去一个人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把从小到大盘踞在她心里的痛楚斩草除根。
她俩坐在吧台喝酒,陈千盏托着下巴,晃着酒杯,笑着说:“练练酒量吧,省的以后一个人没办法不喝的时候扛不住。”
她身上有一股野性的迷人,徐灯有点羡慕,她觉得自己太拘谨,还有点土气。
陈千盏看着小姑娘小口小口的喝,光色变幻的灯下,对方脸倒是不红,脖子先红了。
她能看得出徐灯那点跃跃欲试的心,每个人都心有桎梏,有些人终其一生都难以挣脱,有些人则是被伤的遍体鳞伤依旧不屈不挠。
徐灯有点压抑。
并不健谈,但她似乎也有开口说的yù_wàng,那点压抑又好像是笨拙。
那点她曾经见过的瞬间的灵动好像只是惊鸿一瞥,很难再见一次。
她看着这空间内的灯红酒绿,觉得高中生还挺有意思,下一刻,手机响了。
她也无所谓在这种喧闹的场合,接起来喂了一声。
姜荻的声音很轻,“老千,你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