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反面中,映刻的是当年跪在地上忍着眼泪的自己。
姜荻依旧坐得很端正,在许爱菁眼里这样的女儿带出去无疑是长脸的,她相貌就胜人一筹,气质和才艺都兼备,在任何场合都能展现出她柔顺乖巧的一面,很讨长辈欢心,也能衬出她教育的胜利来。
年纪一大,同龄人都挣扎在生儿育女的炙烤里,攀比成了这种煎熬里唯一值得拎出来的东西,年轻时信誓旦旦地说生了孩子之后肯定依旧洒脱,但也没有,时间证明了那都是空话,她活在对岁月流逝的恐慌里,活在对女儿乖巧带给她虚荣的控制欲里,成为了她年轻时最讨厌的那一种人。
但她没办法,并且孜孜不倦。
“真的不用吗?高中还是很辛苦的,再学那些乐器之类的会不会……”
“没关系的爸爸,”姜荻抬头,冲对方笑了笑,她这种时候笑不露齿,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像是练习过无数次的那种,旁人会觉得很自然,甚至比较舒服,“反正……妈也是为了我好。”
她说完又低下了头,像是还在跟母亲赌气。
她的左手腕上带着一块手表,表带很粗,但看上去很少女的风格,所以不会显得难看,她右手放在左手手腕的手表上,手指抠着表带边缘,许爱菁是站着的,这么低头看她,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动作。
她脸色一白。
这时候姜荻抬头,冲她笑了一下,“这也是我不对,我其实不喜欢琵琶,所以跟一个女孩换了换,我去学了架子鼓。”
她突然的坦白让姜广业跟许爱菁窦愣住了。
许爱菁知道她在撒谎,但马上注意到丈夫那心疼的表情,顿时像被针扎了一样,厌恶地看了一眼姜荻。
这个眼神正好被姜广业瞧见了,他冲她说:“你那是什么样子!哪有当妈的这么逼自己闺女的!”
许爱菁最好面子,在姜荻面前被丈夫训斥对她来说像是被活活打了一巴掌,此刻也不要绑在身上那点傲气了,立马就回:“姜广业你骂我干什么!她现在都学会撒谎了你知道吗?”
“撒谎怎么了?我闺女这么大了撒个谎有什么关系?”
……
姜荻都听笑了,觉得她爸也挺逗,可惜她那点监管权全落在她妈手上,如果被他爸熏陶长大,估计还真能长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她对这夫妻间的吵架显然听得津津有味,最后干脆坐到一边看着去了,想着去上学的话要给徐灯带点什么。
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被条框化的下场就是做事情考虑太多,陈新塘其实跟他半斤八两,对方是求而不得,她这边是身陷囹圄,以前她还嘲笑陈新塘畏首畏脚不早点跟他哥表个白,现在到她这里,也没什么区别,光辨别就要花好大的力气。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想亲她?
可爱,有趣,好玩。
为什么只是想亲她?
别人没她可爱,没她有趣,没她好玩。
那要怎么办?
干脆先去学校吧,看看都心情好。
第29章 解释
六月底的雨很多, 要么就是妖风四起,大考小考无数次后临近期末大家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徐灯前天那么晚回的家,姜荻那一吻也没放在心上, 反而全心全意地惦里的那几分考卷, 心情奇差无比,险些失眠,之后几天又都是踩着点去的学校。
她进教室的时候下意识地朝那头看了一眼,发现“失踪人口”已经坐在座位跟小姐妹聊天了, 那个热火朝天的, 看着就相当受欢迎。
徐灯撇了撇嘴, 在铃声结束的时候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班上的人对姜荻这好几天没来的生活相当感兴趣,在早自习的时候堂而皇之地讨论起来, 隔了老远徐灯都能听到苑禾跟那帮女孩的说话声,夹在在此起彼伏的读书声里,扎在徐灯心里。
她有点不舒服, 也不知道哪不舒服, 在心里哼了一声, 伸手去那桌洞里东西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盒子。
“什么玩意?”
她低头去看, 发现是个蓝色的盒子, 她把书立在桌上,挡住脸,自己低着头拆盒子,拆开一看, 就知道是谁给的东西了。
里头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娃娃,一看就是她,像是真的像。
“我雀斑哪有这么多……”
徐灯嘀咕了一句,手去翻出了手机,拍了一张照去质问当事人了。
“当事人”正在跟“优等生”圈的姑娘们交换信息,没想到班主任这么尽心尽责,许爱菁女士都没操心过她的下落,反而这边是同学都问遍了,她也没什么好丢脸的,笑眯眯地解释了一下,“我跟我妈妈吵架了啦……”
少女皮肤白皙,笑着说话的时候眼睛是月牙型,眉毛也弯弯的,声音也柔柔的,怎么看都是让人欣羡的模样,“我去我朋友家住了一晚上就回去啦,有点感冒,所以耽误了几天。”
大家倒是很相信她,还关心地问:“那姜荻你好一点没啊?”
“我当然好啦,”姜荻伸手摸了摸那姑娘的头,“你新买的皮筋吗,真好看。”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坐在一边的苑禾之前还参与过几句,现在倒是嘴里念着课本的内容,对姜荻的解释却完全不信。
姜荻哄完了前后左右的姑娘们,转过头看了看自己课桌上叠得相当整齐的问卷答卷还有作业本,对苑禾说:“谢谢啊,麻烦了。”
苑禾的捧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