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秒索加居然有点儿小小的自惭形遂,但作为一国皇子的尊严让他转瞬找回了失掉的信心。他的脸变得冷漠,并用一种高不可攀的气势走下了最后那坡雄伟的石阶。
他站到男孩面前,高高抬起左手。
“作为人质你理当为你的皇子献上一吻。”
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使男孩身后的簇拥者们无不感到愤慨,他们中甚至有人打算上前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位傲慢的异国皇子。只是男孩的表现超乎了常人的从容。他露齿一笑,澄澈的眼睛不带半点温怒就拾起了索加的手,诚挚地吻了上去。
臣子们惊呆了,索加也怔住了。
那男孩长长的褐色睫毛在低头吻住他左手时,像日月之辉闪耀其上。
“姆皇子,愿众神赐福于你。”
这一举动没有让索加占到任何便宜,反倒让他尴尬万分。他飞快的缩回了手,黑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状。
“免礼。”
这句闷闷的回声掩盖不住他的故作沉稳。从来没有任何人给过他这种感觉,就像自取其辱。
第2章 02
砂石场中央,红色烈焰在石缝中涌动,像火山岩浆随时准备喷发。艳阳炙烤着砂砾,地表温度更是砭人。
孩子们由小到大排列于火焰布阵一侧,等待着特勤军的指令。但凡军令一响,他们非得第一秒冲进那片流动的死亡图腾中不可。
特勤军称这种历练为体能训练,但从教官的残暴中略能窥见它早已超出了常规训练的范畴,近乎残苛。
教官一个手势,为首五个孩子丝毫不敢怠慢,奋力冲了进去。
霎时,红焰腾空而起,热气灼得人睁不开眼。
短短数秒,三个孩子全身燃成一团火球,叫声响彻云霄,眼看他们还剩半口气,布阵外飞来一股外力霎时将他们抽离,重重摔到了场外的石阶上。火焰熄灭了,但不同层次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伤痕。
布阵内还剩两个孩子,因刚才他们反应较快,在红焰砸来时迅速于身侧竖起了一层黄焰防护网,亏了那层网将砸来的红焰吸收,才足以保护着他们顺利通过了布阵。
“下一组!”
教官又是一声令下,布阵内的红焰转瞬变成了黄色,这让场外另行十个孩子面色土灰。犹豫片刻,他们只好也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新一轮的布阵更为可怖,黄焰四溅,像荆棘丛生让人无处躲闪,很快,半数以上的孩子被率先淘汰。
剩下的孩子身体被白焰包裹。他们以为可以像上一组的胜利者一般幸运通过,但下一秒,布阵内的黄焰倏然变成了绿色。绿焰如回旋镖纵横飞来。最后,这一组全军覆没。
“站起来,小绵羊!”
教官抬脚踢向近处几个倒在地面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一群废物,你们的男子气概哪去了?稍微使点儿纵火术就吓得你们屁股尿流?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留在家里抱着妈妈哭呢?非得到这里来遭罪?别以为你们是孩子敌人就会对你们心慈手软,你们他妈的不可能永远是孩子。”
教官的恶意辱骂早已成为了家常便饭,但孩子们全都默不作声,唯恐一个小小的反抗只会让自己伤得更重。
眼前这群孩子来至不同的火系家族,他们体内蕴藏着代表他们宗族最纯正的血统跟最完美的纵火术。为了激发他们的潜能,教官从不善罢甘休。他的目的无非是让这群不善伪装的孩子在生命受到要挟时爆发出自身最强的潜能。如果碰巧哪天有个孩子展露出控制蓝焰的力量,他的家族将在最短时间内被姆军摧毁。
这条不成文的规则残暴至极,却是拉姆家族巩固火系家族统治地位的生存法则。自古拉王朝至今还没有任何家族胆敢反抗,因为历代拉姆对他们的统治早已融入了他们奴性的血脉里。
阿斯兰不时从画册中抬起头来。他的特殊身份被拉姆赦免了不用参加这类训练,但教官并不允许他擅自离场,所以多数时候他只能手捧一本画册坐在场外的石阶上。
这份特殊礼遇从未给过他任何优越感,反而加深了场内孩子们对他的集体排斥。他们常常用或羡慕、或嫉妒、或挑衅、或仇视的目光盯着他。就像他们会被姆军如此折磨全是因他而起,总之,没人喜欢他,而他很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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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特训接近尾声时场内变得踟蹰不安。
阿斯兰对面的石阶上不知何时来了一群丝袍飘逸的少年,他们中两人同时撑着一把伞,伞下则站着阿斯兰初来咋到那天见过的那个小皇子。
皇子的视线冰冷的扫过内场,接着落到了阿斯兰的身上。孤傲与狂妄瞬间在对方脸上化开,那毫不友善的气场纵然隔着内场也能让人感受到。
届时,皇子身旁的一个少年俯身说了些什么,一群人突然哄堂大笑起来。
内场变得静默,在与阿斯兰对视几秒后,两个少年纵身跳下了石阶,径直走向了他。
见势不妙,阿斯兰起身准备从另一头离开,却被快如闪电的两名少年拦了下来。其中一人夺下他手中的画册将它抛下了石阶,另一人则架起他,将他推倒在砂石场的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