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笑着说:“这有什么好茫然的,顺其自然就好,彼此开开心心的,不要吵架就行。”
小姑子听到“吵架”二字,大为不解的问冬梅道:“吵架?两口子在一起过日子,为什么要吵架,有什么架好吵的,我结了婚之后,我就不吵架。”(那个时代的女孩婚前基本没谈过恋爱,对男女相处之道没有一点认识和理解)
冬梅觉得小姑子很天真很可爱,于是给她解释道:“两口子在一起不吵架才不正常呢。吵架的原因很多,比如意见不合,误会误解,还有吵架最主要的还是围绕经济问题产生的。”
小姑子听罢,更大为不解,她想了半天问:“经济问题,这有什么好纷争的,结了婚双手创造嘛,白手起家不就行了。”
冬梅翻了个身子,瞌睡的闭住了眼睛,她说:“你不懂,等你结婚了,你就知道,夫妻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是非常重要的。”
小姑子平躺着,借着窗子照进来的月亮光,看着天花板说:“我跟我男人一共就见了三次面,每次见他,他身上穿的衣服都破破烂烂,没有一件衣服是不打补丁的,我问他为什么不穿好衣服,他说他没有好衣服,他家一共四个弟兄,吃饭都吃不饱,更别说穿衣服了,他穿的衣服都是大哥穿过,二哥穿,二哥穿完,才给他穿的”
小姑子说完,正等着冬梅回答她,却发现冬梅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婆媳关系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虽然卫国妈对冬梅还有许多看不顺眼和看不惯的地方,可鉴于媳妇已经怀了自家的骨肉,要是骂她难免会动了胎气,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一天,中午吃完饭,刚准备睡会午觉的冬梅,却听见了前院子婆婆的骂声。
冬梅忙穿了鞋,走出去看个究竟。
只看到卫国妈手里提着个小扫帚,进了小叔子的房子。
冬梅想一定是小叔子考学没考上,才会挨卫国妈的大骂。
于是,她一边挺着肚子,一边走进了小叔子的房子。
只见小叔子像一只可怜的小羊羔一样,蜷缩在炕的角落里,而卫国妈手里的扫帚就雨点般的落到了小叔子的头上,小叔子被打的鼻涕眼泪一块流,可是他却不敢喊一声。
卫国妈仍旧打个不停,一边打一边嘴里骂着:“没考上学就不说了,还想着要回家来干农活,当农民,恩?”
说着,卫国妈拿着扫帚打完了头,又照着小叔子的小腿上一阵狠劲的抽,嘴里继续骂着:“不考学,你这身板在家,能干动农活不,我和你爸辛辛苦苦的图了个啥,你给我听着,说什么都要去补习,都要考上学,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咱就当范进中举的来考”
冬梅一边拉着卫国妈,让她不要打了,一边佩服卫国妈的眼识和远见。
她认定了儿子们在农村一辈子会出息不大,所以说什么也要供他们出去读书,让他们走出农村,过上商品粮的生活。
相比卫国妈,自己的父母就要看的浅薄的多,哥哥高中辍学去贩猪,父母也没有阻止一下,自己高中第一年没考上,父母也没有劝她补习,弟弟妹妹的学业父母也根本不问津。
而卫国当年的高考分数也不好,就是因为卫国妈的坚持,把儿子送到了外省,才改变了他一辈子的命运。
想完,冬梅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不过一米五零,瘦瘦小小的老太婆,情不自禁的产生了敬佩之情。
到了后面的日子,虽然不用下地劳动,可是冬梅仍旧要做饭,而且是作一大家子的饭。
这天早晨,锅里下面条没有水,冬梅走到院子中间的一口水井,用轱辘从下往上绞水,可是当水马上就要绞到井口的时候,不知道是由于用力过猛,还是什么原因,冬梅突然觉得肚子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好,快要生了,于是她坐在井边,一边挣扎,一边喊叫着。
听到声音的卫国爸妈从前屋冲了出来,卫国妈一边把冬梅从井边扶起来,一边说:“我先听见井上的轱辘嘭的一声响,然后就是你的叫喊声,我还以为你被轱辘给打到井里去了,你真是吓死我了,要是你掉到井里去,我孙子可咋办。”
说完话,卫国妈就开始流眼泪。
卫国爸让卫国妈把冬梅照顾好,自己去找村里唯一的一辆拖拉机,要把冬梅拉到距离崔家村最近的一个乡镇医院。
闻讯从学校回来的小叔子,第一时间赶到邮局给哥哥发电报。
他手里拿着卫国妈给他的五毛钱,他算了算,发电报一个字要七分钱,五毛钱,最多能发七个字,于是他写了:速归,嫂子正生娃。
收到电报的卫国,看到七个字,尤其是“正生娃”三个字,焦急不已,不知道老婆孩子是否平安,而自己远在他乡,一时半会又回不去,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绕着井场团团转。
这时,王超英走了过来,看到不同以往,情绪非常不稳定的卫国,忙上前开玩笑的问:“今天是咋了,吃了隔壁石头底下的蝎子了吗?”
卫国听到旁人的问话,突然喜极而泣,当着王超英的面就哭了起来。
王超英看到卫国哭的伤心,第一反应就是卫国是不是家里有什么白事了。
于是也不开玩笑了,表情哀悼的问他说:“心情放好,别太难过了,节哀顺变吧。”
王超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