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却连单纯的难过都无法做到。
他毕竟已经远离了太长时间,久到再难找回普通人的情绪。
当年的事情渐渐平息下来,领主也派遣了他的军队维持镇子的安稳。安达先生一直没有找到,鼬的事情又是她的一处心病,安达夫人受不了这种折磨,直接病倒了。
鼬知道她和自己有了隔阂,并且再难消除,便请她以前的友人过来照料她;他开始着手照顾那个认准了自己的小女孩。
一直没有找到她的父母,鼬也默认了她成为自己的责任。
安达夫人一年多之后才养好身体,但是与之前相比还是大伤了元气。他们虽然居住在同一间屋檐下,彼此之间毫无交流。
只是她慢慢地开始关注出现在她家里的这个孩子。她给她起名叫做户子,给她准备小孩子感兴趣的零食和玩具,在鼬有事需要出门的时候细心地照顾她,就像照顾以前的鼬一样。
户子成为了安达夫人的心灵支柱。
她在母亲和兄长的精心呵护下长大,不怎么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很早以前就出了意外。她和母亲关系很亲密,但是更多的时候会依赖兄长。
有一点是她一直怀疑的。
鼬是完全的黑发黑眼,户子却是和安达夫人一样的棕发;更何况,与鼬异于常人的容貌相比,户子和安达夫人反而更像是一对母女。
她小时候会因为玩伴们嘲笑自己和哥哥长得不像难过,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反而稍微高兴起来了。
尤其是当她开玩笑地试探安达夫人之后,对方闪烁的眼睛和慌乱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据。
鼬是父母收养的孩子,不是她的亲生兄长,他们之间毫无血缘关系。
她从小就对鼬颇为依赖,这种对完美的兄长的仰慕之情,在她推测出了这样的事实后,不知不觉就变了质。
她开始愈发地粘着鼬,喜欢在他身边撒娇,也喜欢仗着妹妹的身份赶走他身边的异性。他总是温和地纵容她,只把她当做是不懂事的幼妹,从未想更多。
户子其实并不满意他的态度,但是她总觉得鼬迟早会是她的,因此更是毫无顾忌,也不遮掩。
男生对于这种事情不会很敏感,鼬从未察觉到自己的妹妹有什么异常。
但这瞒不过安达夫人的眼睛。
户子几乎是她生活的全部,所以她的一丝变化都在她的视线之下。
那种热切的眼神,得到了夸奖的羞涩,看着鼬身旁女性的妒忌。
这些都让她心急如焚,也对鼬的存在如芒在背。
只要想到她视若珍宝的户子有一天会因为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离开她,安达夫人就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
她认为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于是在有一日户子不在家的时候,她去向镇子留守的驻军哭诉了自己的痛苦。
她说,那些怪物并没有全部离开,有一只害死了她的孩子,还变作那个孩子的样子留在他们家里潜伏着,准备随时害人。他还威胁她们母女不准声张,不然就杀了她们。
她还说,那个怪物最近看她们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她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谴责,求求仁慈的先生们救救她们,救救她们的镇子。
一开始那些驻军并不相信,但她说的实在真实,他们不敢放过一点可能性。
那天下午,鼬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些埋伏着的驻军直接蜂拥而上。
他早已察觉到了,原本只是躲开他们的攻击的刀剑,直到看到了远远站着的安达夫人。
她站在很远的地方,穿着灰色的麻布衣裙,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脸上却渐渐冷酷起来。她感觉到鼬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转开了头。
鼬只用了一瞬间就懂了她想让他做什么。
他有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
他沉默着,而后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朝着准备下一lún_gōng击的军队使出了火遁。
熊熊的火焰在人群中迸发开,是让他们害怕又愤怒的证据。
“他果然是怪物!”他们这样喧哗着。
这个信息通过他们在短短的时间里传遍了整个镇子。
安达夫人送走了前来安慰她或者探听消息的人们,怜惜地给昏迷在床上的户子掖好被子。她回家之后歇斯底里地不可置信,最后在母亲亲口的证实中昏了过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
安达夫人走出户子的房间,不出意外地借着月光在自己家客厅的窗边见到了一个靠墙站着的人影。
她毫不畏惧地走过去端坐在沙发,双手优雅地叠放在膝盖上。
“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满意了呢。”
安达夫人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垂眼看着地上乌漆漆的影子,“是的。”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窗边已经空无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很勤快啊
☆、吸血鬼骑士7
晨雾只是散去了一点,握着鼬的那只手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冰凉。
很小,很纤细,并且白皙。
但是充满力量。
毕竟,这并不是一只属于普通人类的手。
“谢谢你的花。”鼬垂下眼睛,温和地笑,“这里的冬季无法养出那样的美丽,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东西。”
女子歪着头,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