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生干笑道:“这个……额,再过不久就是拜师大典,那么时候就可以。”
苏濯叹道:“但是宗规里写了,拜师大典是为了宗门填充新的血液才举行的,每十年一次。师尊是要弟子再等五年吗?”
“……不,再等两个月即可。到时掌门师兄回来就会举办。”薛长生敛了笑容,他转过头看向远方,低声道:“这段时间修真界极不太平,五年前拜入宗门的第四代弟子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
薛长生点了点头,眉宇间满是阴霾:“是魔修做的,只是还没查到究竟是什么人。”
苏濯没有说话。
虽然身上背着沉重的任务,但其实苏濯是享受着人生的。他天生向往冒险,希望走遍世界各地看遍各色山河,只是他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才刚刚开始的旅途就因为他的双腿而被迫中止。而在这个世界,虽然直到现在为止世界线依旧按照他曾经构思的那样进行着,但正是因为只是构思,所以除了主线,其余的人、事、物都是在世界的补全中诞生的,他们有自己的意志,也因为这些意志而创造出了未知的事物,未知的风景,未知的故事,以及那些让人惊叹的行为与思想。
正如系统所言,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薛长生所说的事情当然不在苏濯所构思过的剧情中,所以他并没有多少什么,只是将事情记在了心里,换了一个话题:“师尊,今天我听到有师侄说,掌门师伯有意让焚琴剑仙收徒——”
薛长生立刻转头看向他:“不准!”
“师尊?”
“那个焚琴剑仙冰冷的很,并且已经有了一个徒弟,据说连管都不管对方。”薛长生劝道:“你可不许多想。”
“我看多想的是师尊吧。”苏濯无奈道:“师尊不嫌弃弟子出身微薄愿意收弟子为徒,那哪有弟子嫌弃师尊的道理。”
“咳哼,真是不枉为师这么疼你。”薛长生满意了:“今天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都做完了,顺便弟子照着师尊的笔记,将三师伯罚您抄写的宗规都默完了。”苏濯笑道:“下午弟子会去练剑的,师尊不用担心。”
薛长生大喜:“好好好!”
“这个蛋师尊还是还回去吧。”苏濯劝道:“要是发现了,三师伯说不定就不止要罚您关后山这么简单。”
“额……”薛长生想了想自己最害怕的那张脸,终究还是怂了:“好、好吧,为师还回去,再找点别的好东西给你。”
苏濯想了想道:“师尊,弟子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嗯?”
“为什么焚琴剑仙的道号……叫做‘焚琴’?”
“为师也不是很清楚,他十年前被掌门师兄请来这里的时候我并不在场。”薛长生回想道:“不过为师倒是听过一些风声,据说他成为长老的时候曾经焚烧了一把带在身边的琴,至于是真是假就说不上了。”
苏濯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他看着薛长生急急忙忙跑去还蛋的背影,摇了摇头。
两百岁的金丹期若是放到中等门派也是个值得期望的苗子,薛长生的根骨和灵根也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糟糕,他也并非传言中那样被无数灵宝仙丹喂到金丹期。只是在北冥仙宗,身为掌门的师弟,坐拥仙宗五大仙峰之一的破剑峰之主,两百岁的金丹期简直就是糟糕透顶,可以说是整个北冥仙宗的耻辱也不为过。
在北冥仙宗绝大多数的人眼中,这位荣华加身的仙峰之主,与那些凡间靠父母吃饭的二世祖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人一直在笑着,用笑容去迎接各种各样的视线与期待,善意和恶意。而苏濯也真心希望,薛长生这个傻瓜能够一直笑下去就好了。
毕竟……
薛长生的“人生”,他只想到过程——既然开始已经自我不全,但是“结局”还尚未可知。
——
时隔四个月之后,或许是因为即将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傅谦闻再度做了那个梦。
梦中,他在见过刚刚成为仙帝的苏濯之后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目标。人生中的第一个目标让他欣喜若狂又痴迷不已,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活着的,而有生以来第一次触碰到温度比鲜血更加的灼热、比乳膏更加的柔软,那双冷淡却暗含温和的眉眼,是傅谦闻人生中第一抹善意。
傅谦闻不是一个认真的人,他为别人而活的前半生充满了空虚与无谓。而有了目标的此时此刻,他还是感到激动和开心,然后更加疯狂的面对每一次训练、每一场对决。比任何人都努力,也比任何人都冷酷。他无情的手段让那些冷淡的天生仙人们都为之畏惧,终于发现隐藏在傅谦闻骨子中的霸道。
他所决定的,就要一直贯彻下去。他渴望得到的,就要紧紧握在手中,固执又决绝。
而开心之后,就是恐惧。
即苏濯之后,傅谦闻记住了他人生中的第三个名字。
——夏安宁。
对方有着绝佳的剑术天赋,有着绝佳的法术资质,有着聪颖灵活的头脑,有着那个人最喜欢的鲜活朝气。
以及那张,完美的脸。
傅谦闻开始恐惧,即使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是最优秀的那个,甚至比夏安宁更加有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夺冠。但是对于傅谦闻而言,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几率会失败,都让他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