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哥!我们走错了!”
姚小花一声惨叫,顿时就想缩回院内,林茂眼疾手快,将她从门后拖了出来……走到最后的常小青没忍住,多看了姚小花那被林茂握住的手腕一眼。
“没有走错。我们须得另找出路,不能从东门走。”
林茂连忙低语道。
因为,恐怕东门那边也如同南门一样,如今也已经是人间地狱。
这句话,林茂没有忍心说给姚小花听——他毕竟也当了这么多年谷主,早在那楼阁的屋檐之上看了那互相踩踏拥挤的城门一眼,便已看出城门那处定然是被人为地堵上了。
不管那纵火之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总是那人既然堵了南门,相比也不会放过另外一个能离开交城的城门——如今林茂只希望,这大火与他自己身上那什么长生不老药的传闻无关才好。
“可,可是,我们干吗要朝着火场走?那里快要烧起来了?!”
姚小花在一股一股的火烧热浪中踉踉跄跄地前行,声音都因为惊恐而变得有些粗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场大火的时候,他的反应远比常小青与林茂两人要激烈。
“我们要往那里去——”
林茂抬起胳膊,指尖却正对着不远处的一处连绵不绝的建筑物。
“什么?干吗要去那金屋?”
姚小花一见到那处,顿时瞪大了眼睛,傻傻地问。
林茂所指的地方,是一处官邸。
当然,不是那种朝廷分配下来的清寒官舍,而是一片金碧辉煌,雕梁画柱的华美大宅院。
据说几十年前,此处乃是一江南巨富在这里给自己极为宠爱的夫人修建的别庄,便是那宅院中的花草树木,墙砖木料都是用船一船一船从江南那等奢靡富贵之地慢慢运过来,又另外雇了口音各异的能工巧匠历时几年才修出来的。交城中人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挥金如土,便在私下里给那别庄取了个名字叫“金屋”。
而一直到几十年后,新来的员外郎仗着自家兄舅在衙门里的权势,抢占了这处大宅院做自己的起居之地,这“金屋”的称呼却并未改变。
只是这金屋便是修葺得再美轮美奂金碧辉煌,到了这个时候,寻常人也绝对不会想要往那处去——那宅子正在城中靠北的地方。
此时虽并未被完全烧毁,那屋檐院墙后面大火的红光却已经非常耀眼——估摸着再过不久,那熊熊火焰便会毫不留情地将整片宅院吞噬殆尽。
可是如今林茂却说,他要去金屋?
“不是说了要另,另寻出路吗?”
姚小花用手掩着脸,惊恐地继续问道。
常小青听到她这般连番发问,没忍住开口森然道了一声:“师父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若是害怕便自己往城门那边走就好——”
“你——”
姚小花咬牙切齿,显是气得不轻。
林茂的话语恰在此时c-h-a入两人争吵之中。
“金屋之中有密道通往城外。”
“密道?”
“……”
姚小花露在手掌外面的金瞳一瞬间便睁大了,虽然没有出口,可是林茂却仿佛可以从她的眼瞳中看出那深深地疑惑。
为什么他会知道金屋之中有密道?
第104章
林茂的头颅微微垂下,恍若全神贯注, 专心致志在焚风中寻找通往金屋大宅的道路, 而未曾察觉姚小花的疑惑……
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背脊上, 然后又飞快地移开。
是常小青吧。
甚至不用回头, 林茂便知道那是常小青的视线。从小到大, 那孩子凝视他的视线从未有丝毫变化,就像是好不容易跟在旅人脚后跟跌跌撞撞往回走的流浪狗一般,是那般希望能被人带回去, 可同时又是那样害怕被人一脚踢飞。那s-hi润的眼睛中流露出来的, 总是那样浸润着浓烈期盼而又克制的专注目光。
林茂不由地心中微酸。
姚小花尚且会心生困惑,可常小青对林茂所言所行, 却从未有过半分质疑。
金屋……
林茂无声地在心底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舌尖蓦然尝到了一丝细细的酸苦。
他从来都不喜欢那间大宅, 纵然那是常青师兄耗尽心神为他而建的别庄。
【“猫儿不是觉得谷里无聊吗?那城里头有点心铺子,茶楼, 唱戏法的,每个一旬还有晚市,逢年过节还有花灯看——不正是你喜欢的吗?”】
那人熟悉的, 带着讨好和殷勤腔调的话语似乎犹在耳边,只是那人却已经远离他而去许多年了。
是常青大师兄为他建造的大宅。
那个时候, 师父已经死了, 忘忧谷中除了他和师兄两人,竟无他人生还。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无一处不浸透着熟悉之人的鲜血, 每到夜里,那夜鸦哀嚎,宛若众鬼依旧不得解脱,夜夜哀嚎。
常青师兄那个时候的身体也早已不太好了,便是在林茂面前,也在撑不出若无其事的假象。当然,有些假话依然是要说的,说是那连续不断地咳嗽不过是寻常的风寒,说是那自口中喷出的黑血是练功不妥岔了气,说是那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的双眸是因为旧日宿疾并无大碍……
日复一日,林茂终究还是在房中闻到了些许腐臭的气息。
林茂只当不知。
纵然火盆中依稀还有尚未完全烧毁的染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