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维克托却感到真正的放松下来——不错,他一手策划了这一切,他就像一个钟表匠把一大堆复杂古怪的零件一点点拼凑在了一起,现在就是检测它能否走出那颤颤巍巍的第一秒的时候了,但他却一点儿都不紧张,正如一个真正懂行的钟表匠一样——如果他是真正懂行的,就该知道让每个齿轮来到正确的位置上,远比最后上发条的步骤要重要多了,或者说——如果你已经确保之前的每一步都顺利进行,那就完全没有必要担心结果会不尽人意。
勇利就是所有零件中最重要的那一枚齿轮,当维克托确保他能够平稳且安心的运转之后,剩下的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他对勇利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因为他知道——或许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如此清楚的人——勇利真正的魅力。勇利就好像一颗总也不开的花骨朵,而他要做的就是耐心地守着他,为他施肥浇水,总有一天花瓣展开,它就会露出征服世界的美丽。维克托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和守护而已,而在这么多年的失职之后,他终于履行了自己作为守卫的义务,就等清晨的第一缕朝阳穿透薄雾,在绽放的花蕊上翩跹的一刻了。
正当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准备闭目养神、静待演出开始时,休息室的门口传来一阵骚动,门被粗鲁的从走廊推开了,几个聚在那紧张地调整肩带的男孩发出了一声惊叫,一旦他们看清来者何人后,不满的惊叫就马上哑了火:舞团的导演、团长、兼无情的独裁者伊丽莎白杨站在那儿,歪着的脑袋和肩膀间夹着自己的手机,看上去怒不可遏。
“我不在乎你们把他关多久,你们爱关多久关多久!只要他别影响今晚的演出,把牢底坐穿我也不在乎……不,我当然没有时间去填什么表格!……我根本就不想提起诉讼!”她一把抓住一个服装组的工作人员,用口型问道:“jj呢?”年轻的服装师看上去吓傻了,鼻尖直冒冷汗,他一个劲儿地摇头,杨气急败坏地甩开了他,看上去心情更坏了,电话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她声调提高了不止一个八度,几乎是在尖叫了:“我不在乎你们要不要提起公诉!”她咆哮道,“我也不想知道狗屁税款有没有被浪费,让他今晚别出现在我面前,以后随便!……我想要什么,我想知道他妈的我的前男友在哪!”她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力度大的触摸屏幕上都出现了一圈圈沿着手指泛起的涟漪。她一抬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享受着芒果沙冰的维克托,她像一头母狮子一样朝他扑了过来。
“嘿——”维克托仰起头,冲她打了个热情的招呼,这让杨的怒气稍微降低了一些,她走到维克托面前,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吓人的踏踏声,她抱着胳膊,深吸了一口气。
“看到jj吗?”她问道,勉强挤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她摆弄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手上的手链叮咣作响。
“没有,他不接电话吗?”
“不接。”杨说道,“人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偏偏该死的警察局非要这时候打电话问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