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心微怔,复又笑道:“想试试别处的雪是不是甜的。”
燕回风放下手:“那你试出来了么。”
“你在的地方雪才是甜的,与雪在何处无关。”
“……”
“回风,杭州也有雪,西湖上也结过冰,景致不比雁门关差的,你此番送我回山庄,多住几日好不好?”
燕回风背对着人道:“叶寒心。”
“嗯?”
“你堂堂藏剑山庄的少爷,说不上名动四方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旁人都说你如芝兰玉树器宇不凡,又家财万贯,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故偏偏纠缠我一人。”
“美人再多,难寻一人最合我心意,金银玉石堆积成山又如何,若能换你一笑,你要我一把火烧了我也无怨。”
“你当我是褒姒。”
“若你肯给我一个做周幽王的机会。”
燕回风僵住许久,直到叶寒心几近放弃地松开他的衣袖,才叹气道:“再不去用晚膳汤都冷了,你不是总喜欢先喝汤再吃饭的么。”
眼看那人甩开自己的手急匆匆下楼,叶寒心反倒有些恍然,半晌眼底笑意蔓延开来:“回风你等等我啊,天冷,要喝汤就一起喝。”
自幽州城出来,裴青琛差弟子送了补气养血的药丸,叶寒心的伤也便渐渐痊愈,虽然伤及心脉,在苍云堡时却被军医时刻叮嘱着,只待再养些时日,气海瘀滞之处完全消散,也就再无大碍。愈发有了j-i,ng神,叶寒心也不常常在马车里坐着,天气稍好些便出来骑马与燕回风并行,燕回风起先还拒绝,直到叶寒心成天在马车里朗声读着些“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之类的诗句,燕回风听不下去了,才又牵了匹马给他。
眼见李军医笑呵呵地跑去同另外几个同门收银子,燕回风心下郁闷,忍不住瞪了叶寒心一眼。
“嗯?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燕回风满心的火又瞬间消下去,“你回山庄要做什么,我们这么多人方便么?”
“自然是先禀报几位庄主雁门关战事详情,毕竟狼牙军气数将尽,有些事也该尽早提上日程。原本我是回不来的,还能回山庄,也是欠了苍云一个大人情,想来也要同庄主谈一谈的。”
“燕帅又没说叫你还……本就是我自己任x_i,ng。”
“可我想还,不如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也没说要你还,你还了我也不要。”
“那以身相许你要不要?”
燕回风瞥他:“就这个最不能要。”
叶寒心捧着胸口作痛心状:“回风你又这般无情,枉我终日相思为君憔悴……”
“叶寒心!”
“在!”
“你念两句别的吧,”燕回风头疼道,“算我求你了,我同门已经看笑话看到打跌了。”
“知道为什么吗?”
“啊?”
“因为你有家室,他们没有,当然体会不了……哎哎哎,回风,回风,我错了,你想听我念什么,我换,我换。”
燕回风冷静地收回长刀:“你安静待着就好。”
“你当真不要我以身相许么?”
“我说不要你会如何?”
“死缠烂打直到你要。”
“……你还是说点正事吧。”
“呀,婚姻大事还不是正事么,”叶寒心故作讶异,眼看燕回风的手又伸向背后长刀,悻悻然敛了神色,“说起来观澜回去那么久,也不知我交代她的事都如何了。”
叶观澜正在屋子里翻阅账本,天策府刚刚取走一批兵甲武器,叶寒心不在,只留她一人核对账目,忽而觉得鼻子有点痒,便见侍从送了信进来:“观澜小姐,寒心少爷启程回山庄了。”
“到哪里了?”
“来信时刚过齐州,许是现在还没出河南道,最多也就到徐州而已,要到杭州还得些许时日,不过应当赶得上过年的。”
“他一个人回来?”叶观澜对完账收起账本,“还是有分舵弟子前去护送?”
“没有,寒心少爷到幽州时属下便通知了分舵弟子,但寒心少爷拒绝了,说是有……护送,不要我们前去多事。”
“啊?有什么护送?他原话如何说的?”
侍从脸色古怪道:“少爷的原话是,我此行有内子护送,又有内子同门一路相助,难得二人都清闲,你等不要来多事。”
叶观澜眼皮跳了跳。
若此番话被燕回风听了去,她这师兄能不能活着回到杭州都是个问题。
而那位雁门关玄甲加身横刀立马的叶寒心的“内子”,这时正一身便装在徐州的客栈房间里擦他的盾,擦着擦着忽然觉得不对,似乎在边角处有什么东西,放到烛光下一看才发现上面刻着几个字——“藏剑叶寒心独赠爱妻回风”,回头一看叶寒心好似满脸无辜,咬牙问道:“你刻的?”
叶寒心骄傲道:“你这副盾刀是我亲手所制,自然是我刻的。”
“谁是你爱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