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沉默。我看向父王,父王也沉默,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止步,沉声道:“芙蓉,孩子都这么大了,今后你说话要注意分寸。再说,哥哥是被大皇子所害,我只是为了替他报仇。难道哥哥做太子你就觉得理所当然,而换我做却变得大逆不道了?你敢说你在感情上没有偏私?你别忘了,我也是你表哥。”
娘亲冷笑道:“哼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活着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话间,娘突然一把将池边的玉凳扔向父王,凄厉地哭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的所作所为,为了皇位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就连当年那支签都是你弄断的,什么夭折,什么命运?全都是你的骗局,谎言......呜呜呜,我怎么就那么蠢,那么蠢地被你牵着鼻子走呢......呜呜呜......如果当年没有受你蒙蔽离家出走,青儿也不会有如此下场。”
父王摇头道:“芙蓉,那还是那么天真,何必妄自菲薄。你以为没有你当年的出走,大皇子就不会下手了吗?哼,他迟早都会下黑手,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更何况,我不但帮哥哥找出了病症,治愈他的头疾,将他安置妥当,还饶过了大皇子及丐帮众人的命。这些,与其说是我‘手足情深’还不如说是我不想你伤心为难,我自认已是仁至义尽了。”
娘不以为然道:“别在这儿假情假意了。最讨厌的就是明明是男人做自己想做的事,却非要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女人才去做的。你放过他们其实还不是为了造就你‘明君’的口碑?”娘又哭道,“可是,失去了自由,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父王叹气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把这些包袱压在自己头上,这本都不关你的事,你又何必作茧自缚呢?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快快乐乐地生活难道不好吗?”
父王见娘没有反应,摇头叹息着走了出去。娘抱紧我开始哭泣,我在娘怀中不知所措,他们的话我听不懂,不知道怎么安慰娘亲,只好手忙脚乱地帮娘擦泪。
娘为自己和我换好衣服,出了温泉室,在外边等候的父王迎上来抱起我,对娘说道:“马车准备好了,若是......若是老人家身体实在不好,你多住两日也无妨。”
娘沉默着走向马车,我急着喊道:“娘,你不带上孩儿吗?”娘没有回答我,只是对着父王冷笑。
父王躲开他没有温度的目光,低头对我哄道:“貔貅乖,你娘要去照顾你太祖母,你去了只会让她分身乏术,貔貅不想累坏你娘吧?”
我是个乖孩子,我马上转头对娘亲说道:“娘去吧,早些回来哦。”
娘走后的第一天我还挺自在的,因为没了娘的九龙我最大,想干吗就干吗,玩得很尽兴。第二天开始有点想她了,我出生到现在从没有离开娘超过一天,我左等右盼始终没见娘回来,问女太监也没人知道娘的归期。
第三日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要去找父王,问问他知不知道娘什么时候回来。可是父王在哪儿呢?娘从来没带我出过九龙,每次都是父王跑来看我们的,我问身边的所有太监女父王在哪儿?没人能回答出这个问题,所有被选到九龙的人都是娘亲自从新人中挑选出来的,他们跟我一样除了九龙哪儿也没待过。
那些侍卫或许知道,可是都嘴紧得很,他们是父王派来保护娘和我的,只听命于父王,在我面前装雕像。每当我试图跨出大门,雕像就会恭敬道:“对不起殿下,没有太子的命令您不能私自出。”
父王为什么不让我出去?这不就是把我关起来了吗?我百思不得其解,第一次对父王产生不满。我仗着力气大,多次企图突围,都被雕像拎了回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我能轻而易举地推倒在地,有些人却只是蚂蚁撼树无法扳动分毫。
我如困怒的狮子般咆哮打滚,本来出门找父王也只是一时之念,并不是很强烈,可是越被阻止的事情我越要去做,我极力运作小脑瓜里还不够丰富的存货,忽然记起娘念过的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灵机一动,找了把大剪刀对准喉间,对雕像们大义凛然道:“放我出去,不然我死给你们看。”
这下雕像们石刻的假面破裂了,露出惊恐的表情,劝解无效后再不敢阻拦我,我终于跨出九龙啦。虽然有一大群侍卫在后边跟着,虽然有两个飞毛腿跑在我前边禀报去了,但是我还是很满意现状,我貔貅终于出关啦。
我不认识路,在皇里瞎溜达,被外边的风景吸引,原本要见父王的念头暂时被寄存在九霄云外。
前边御花园里有几个美人在赏花品茶,见我们一大群人过来都愣住了,尤其是见到我,更是表情古怪。我后边的所有人都跪下齐声道:“奴才给梅妃娘娘、李妃娘娘、董才人、凌良娣、王良娣请安。梅妃娘娘、李妃娘娘、董才人、凌良娣、王良娣吉祥。”
其中一个美女和颜悦色道:“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