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便会胡说八道。其实你这人,也不见得真的是浮薄无行,只不过爱油嘴滑舌,以
致大家说你是个浪荡子弟。”令狐冲道:“我叫你作婆婆之时,可曾油嘴滑舌吗?”盈盈
道:“那你一辈子叫我作婆婆好了。”令狐冲道:“我要叫你一辈子,只不过不是叫婆婆。”盈盈脸上浮起红云,心下甚甜,低声道:“只盼你这句话,不是油嘴滑舌才好。”令
狐冲道:“你怕我油嘴滑舌,这一辈子你给我煮饭,菜里不放猪油豆油。”盈盈微笑道:
“我可不会煮饭,连烤青蛙也烤焦了。”
令狐冲想起那日二人在荒郊溪畔烤蛙,只觉此时此刻,又回到了当日的情景,心中满
是缠绵之意。
盈盈低声道:“只要你不怕我煮的焦饭,我便煮一辈子饭给你吃。”令狐冲道:“只
要是你煮的,每日我便吃三大碗焦饭,却又何妨?”盈盈轻轻的道:“你爱说笑,尽管说
个够好了。其实,你说话逗我欢喜,我也开心得很呢。”两人四目交投,半晌无语。隔了
好一会,盈盈缓缓道:“我爹爹本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你是早知道的了。后来东方叔叔…
…不,东方不败,我一直叫他叔叔,可叫惯了,他行使诡计,把爹爹囚禁起来,欺骗大家
,说爹爹在外逝世,遗命要他接任教主。当时我年纪还小,东方不败又机警狡猾,这件事
做得不露半点破绽,我也就没丝毫疑心。东方不败为了掩人耳目,对我异乎寻常的优待客
气,我不论说甚么,他从来没一次驳回。因此我在教中,地位甚是尊荣。”令狐冲道:“
那些江湖豪客,都是日月神教属下的了?”盈盈道:“他们也不算正式的教众,不过一向
归我教统属,他们的首领也大都服过我教的‘三尸脑神丹’。”
令狐冲哼了一声。当日他在孤山梅庄,曾见魔教长老鲍大楚、秦伟邦等人一见任我行
那几颗火红色的“三尸脑神丹”,登即吓得魂不附体,想到当日情景,不由得眉头微皱。
盈盈续道:“这‘三尸脑神丹’服下之后,每年须服一次解药,否则毒性发作,死得惨不
堪言。东方不败对那些江湖豪士十分严厉,小有不如他意,便扣住解药不发,每次总是我
去求情,讨得解药给了他们。”令狐冲道:“那你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盈盈道:“
也不是甚么恩人。他们来向我磕头求告,我可硬不了心肠,置之不理。原来这也是东方不
败掩人耳目之策,他是要使人人知道,他对我十分爱护尊重。这样一来,自然再也无人怀
疑他的教主之位是篡夺来的。”
令狐冲点头道:“此人也当真工于心计。”盈盈道:“不过老是要我向东方不败求情
,实在太烦。再者,教里的情形也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人人见了东方不败都要满口谀词,
肉麻无比。前年春天,我叫师侄绿竹翁陪伴,出来游山玩水,既免再管教中的闲事,也不
必向东方不败说那些无耻言语。想不到竟撞到了你。”她向令狐冲瞧了一眼,想起绿竹巷
中初遇的情景,轻轻叹息一声,心中充满了柔情。过了好一会,说道:“来到少林寺的这
数千豪客,当然并非都曾服过我求来的解药。但只要有一人受过我的恩惠,他的亲人好友
、门下弟子、所属帮众等等,自然也都承我的情了。再说,他们到少室山来,也未必真的
是为了我,多半还是应令狐大侠的召唤,不敢不来。”说到这里,抿嘴一笑。
令狐冲叹道:“你跟着我没甚么好处,这油嘴滑舌的本事,倒也长进了三分。”盈盈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生下地,日月神教中人人便当她公主一般,谁也不敢违拗她半
点,待得年纪愈长,更是颐指气使,要怎么便怎么,从无一人敢和她说一句笑话。此刻和
令狐冲如此笑谑,当真是生平从无此乐。过了一会,盈盈将头转向山壁,说道:“你率领
众人到少林寺来接我,我自然喜欢。那些人贫嘴贫舌,背后都说我……说我对你好,而你
却是个fēng_liú浪子,到处留情,压根儿没将我放在心上……”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幽幽的道:“你这般大大的胡闹一场,总算是给足了我面子,我……我就算死了,也不
枉担了这个虚名。”
令狐冲道:“你负我到少林寺求医,我当时一点也不知道,后来又给关在西湖底下,
待得脱困而出,又遇上了恒山派的事。好容易得悉情由,再来接你,已累你受了不少苦啦。”盈盈道:“我在少林寺后山,也没受甚么苦。我独居一间石屋,每隔十天,便有个老
和尚给我送柴送米,除此之外,甚么人也没见过。直到定闲、定逸两位师太来到少林,方
丈要我去相见,才知道他没传你易筋经。我发觉上了当,生气得很,便骂那老和尚。定闲
师太劝我不用着急,说你平安无恙,又说是你求她二位师太来向少林方丈求情的。”令狐
冲道:“你听她这么说,才不骂方丈大师了?”盈盈道:“少林寺的方丈听我骂他,只是
微笑,也不生气,说道:‘女施主,老衲当日要令狐少侠归入少林门下,算是我的弟子,
老衲便可将本门易筋经内功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