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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楼不知道想着什么，抚着秦素羽的眉间，眼神却飘忽的透过她望向远处茫茫山色，无波无澜。平静，亦让人看不懂，摸不透。

楚小楼明明就在眼前，甚至指腹还停留在秦素羽额上，可是，秦素羽忽然很奇怪的觉得，楚小楼……很陌生。

一直以来，秦素羽对楚小楼都是有偏见的。这种偏见既来源于景州百姓对楚小楼的诟病，也来源于楚小楼自己平日里阴阳怪气的表现和不让人接近的坏习惯。好歹，秦素羽也是他楚小楼明媒正娶进来的楚夫人，论姿色才学气度，绝不比红颜的头牌凌若初差。这些，楚小楼从未说过什么，但秦素羽自己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可是，自从秦素羽过门以来，楚小楼当真是碰都没碰过她，仅有的一次亲吻，还是类似于故作姿态的显摆，仗势欺人的当着某耀石兄的面故意挑衅，这在秦素羽看来，就和小孩子和人抢玩偶一样，虽然当时羞窘难当，可事后回想，楚小楼当时其实说了句“对不起”……甚至后来的后来，楚小楼几次三番要占自己便宜，其实看多了就会发现，她不过是恶劣的性子使然，想要故意捉弄人，若是来真的，楚小楼跑的比谁都快。

真是很奇怪的人。

说楚小楼恶劣，迄今为止，说实话，如果秦素羽摘掉有色眼镜去看他，还真没怎么发现楚小楼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很多事，都是看起来很过分，但也只是看起来。楚小楼虽然浑身上下透着做坏事儿的模样儿，可是，他真正去做的，说白了，无非就是惹事生非捉弄人而已。

甚至他自己所说的那些“好事”，也逃不过这个类似于恶作剧的框框。

以往秦素羽从未有思量过，然而，眼下，望着捉摸不透的楚小楼，秦素羽缜密的心思一点点划过和楚小楼相处的点点滴滴，忽的发现，自己对楚小楼，竟然一无所知！

秦素羽不觉有些走神。

楚小楼面目忽然变得模糊，乃至陌生。更甚者，秦素羽忽然觉得楚小楼很漂亮。不看肤色，不看眉眼，只看羸弱的立在山顶的楚小楼身影，挺直的腰杆儿，棱角分明的侧脸，别有一番倔强的不服输的气质，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莫名的怜爱。

尤其是此刻不言不语，似痴非痴的凝望着秦素羽——或者秦素羽身后景色的楚小楼，沉静如水，不动如山。单薄的身躯稳稳的站立在风口山巅，凉风习习，吹乱了楚小楼略显宽大的宝蓝色锦袍的衣襟。

秦素羽有些移不开眼。

“阿羽，”楚小楼却突然收回了手，暖暖一笑，拉着秦素羽的手，痴痴的说，“真是个美人儿啊！”

秦素羽有些不自在的稍稍扭开脸，纤指握在楚小楼掌中，有些烫。

“小楼喜欢就好。”

秦素羽声音极轻，仿佛言语一出已经随着轻风飘落在不知名的山角枝桠间，飘过楚小楼耳中，让楚小楼忍不住叹息的摇头轻笑。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楚小楼轻笑过后，忍不住笑意的朗声大笑，笑的秦素羽莫名其妙，楚小楼自己却笑出了眼泪，轻佻的挑起秦素羽的下巴，邪恶的凑到秦素羽唇边，暧昧的笑，“我喜欢……就好？”

秦素羽被迫望着楚小楼几乎要吻上来的唇，两人唇齿间的距离微乎其微，楚小楼说话时温热的气息甚至可以清晰的洒在秦素羽唇上，秦素羽看着这样的楚小楼，脑海中一个闪念，划过那张“楚小楼”惨死的脸，心中一惊，手上忽的猛然用力，狠狠推开楚小楼。

楚小楼低头冷笑，早有准备一样，顺着秦素羽用力的方向闪身后退，轻巧的退到一株绿色斑驳的翠竹之上，眼底一抹寒光一闪而逝，楚小楼倚着翠竹，眉宇上挑，讽刺的道，“不是说，我喜欢就好？”

秦素羽心有余悸的双手不觉有些颤，闻得楚小楼此话，抬眸望向楚小楼嘴角不掩饰的冷笑，秦素羽心乱如麻。

不是这样的。

不是因为这个楚小楼。

那夜惊魂，竟然就这样成了秦素羽过不去的一道坎儿——尤其是面对楚小楼这张“似曾相识”的脸，秦素羽心底清楚那个至今自己都不知道确切身份的登徒子已然死去，可是，却始终摆脱不了那种恐惧。

无能为力，任人宰割。

连死都成为奢望。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不是因为眼前的楚小楼，那……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不会因为碰自己的人是眼前的楚小楼而反抗？仅仅因为自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么？还是只是因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秦素羽心中蓦然划过一个声音，不，不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不再反感楚小楼有意无意的接触……甚至从一开始，自己就不是真的反感楚小楼的触碰！

秦素羽忽的想起某次陪尹七娘去庙中还愿时，尹七娘给她求的姻缘签——木兰花开掩红妆，流年暗转险中行。何叹秋至叶飘零，须知春来草自青。

大致意思取的是花木兰代父从军的典故，秦素羽不太信这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姻缘签里会有这个典故，但也无所谓。

解签人装模作样的说，镜花水月，说真不真，似假非假。露水情缘，聚散难定。姻缘一念间，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本是不信这个，可是而今……

秦素羽咬唇，定定的望着楚小楼，半晌，嫣然一笑，“我突然觉得……也许，我喜欢更好！”

☆、第42章

楚小楼一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