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走,谨慎倒是谨慎,但其实真正便宜的是我们这方。近似踱步般的速度,不至于太影响自己本就艰难的运功过程,更是方便练儿和龙总镖头带着他绕圈子争取时间,毕竟这长安镖局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又建得是规规矩矩有章可循,想要不令人起疑的绕圈子,还是颇有些难度的。
只是,再有难度也要绕,正如自己这边再艰难也必须提起内息,因为都知道,绝对不能放这应修阳安然逃脱!且不说他逃走后会带给长安镖局什么灾难,就论那恶毒阴险的为人,只怕如今他要以人为盾时还待有所顾忌,一旦真到确定了能逃出生天之时,多半也就是人质血溅五步之刻。
思及此,脑中甚至已浮现出那一幕的画面,心中却没有半点担忧,想来也好笑,明明是个惜命怕死之辈,但只要和练儿在一道时,似乎自己总是很难为自身安危担忧,哪怕是真正命悬一线,心中也往往是镇定自若的,毫无半点恐惧。
或者是因为,若病了,有人比你更担心你的健康,那么病亦是福;若将死,有人比你更紧张你的性命,那么死亦无惧。在明月峡孤身抗敌时,也想过会死,发自心底的不想死,只因为觉得不能让她见我死,当一个人代你担心你的生死时,你自然会替她考虑她的情绪,心之交换,无非如此,是世间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脑中偶尔飘过一些散碎的思绪,所做之事却不敢有半点懈怠。这一次运功与以往不同,异样的灼烧并未被全压制住,却也没有因难受而停下,汗水已是出了一身又一身,遍体烦热难耐,四肢却是冰冷的,若不是借着伤口疼痛的由头,早该被那应修阳看出了不对劲,说起来倒是该感谢之前那一刀了。
踉跄行走着,硬是熬过最艰难的一刻之后,似乎有什么峰回路转起来,丹田隐隐发热,却并非那种难受的烧灼之热,当真气终于一路上磨磨蹭蹭行至百会穴后,那运转也前所未有的快了一点,虽还比不上正常速度,却以足够令人心中一喜!只要再有少许时间,令自己能运转一周天,这次的气脉就算通了,哪怕将来再次运气仍需从头来过艰难无比,至少此刻全力施为再无困难!
心中欢喜,所以偷偷睁眼看了看局势,此时正行走在一处回廊过道上,一边是庭院,一边是厢房,应修阳依旧十分小心,有门窗时对门窗加着提防,没门窗时就几乎背靠着墙走路,免得有个万一腹背受敌。
他这般移动时,偶尔就能见到杜明忠一瘸一拐跟在后面,那几枚的九星定形针练儿毫不留手,威力自然不能与我所中的相比,所以迄今似乎仍在淌血,不过伤口甚小,倒也不至于令杜明忠失血过多,只是他白着脸满面苦涩跟在后面,多少显得有些可怜。
可怜也好,可恨也罢,此时自己不想将太多心思花在他身上,所以目光只是略一扫过,就投向了练儿那边。想来为了不激怒应修阳,绕一段错路,总也要走一段对路,这般错一段对一段,走到此处已是临近前厅范畴,再走下去很难再拖延时间,所以练儿似显得有些焦急,突然见我睁开眼望她,却又显得不怎么高兴。
知道她心里必是有些埋怨的,所以欺那应修阳反正也在身后看不见,用口型轻轻说了一句“再稍待片刻”的无声之言,告知她安心。
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偏偏却在此时又出了岔子。
“杜贤侄!你绝不能再助纣为虐下去!”
铁飞龙突然现身时,显得很有些气急败坏,远远人未临近,洪亮无比的吼声已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他急切的想说些什么,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其他:“我都听说了,你被利用了!不管阉党曾向你许诺过什么,都是不会成真的!你的舅父,左都御史左光斗,早在几天前就在监牢里给东厂秘密处死了!”
这突兀地一声嚷下来,浑身一震的当然不仅仅是应修阳,“什么!”看不见后面,却仍听得清楚杜明忠的失声大叫,他还待不信道:“不,不可能!前日是魏忠贤亲自授意,只要我们能查出他得力助手的下落,救他回来,便免我舅舅一死!铁伯伯,我知道我混账,但我孤身前来,从未向阉党出卖这里地址,又献药救了你朋友,你何苦这样诳我!”
“你这个不开窍的东西!”这时候铁飞龙才掠近了些,吼声也因此更显洪亮:“你可知我那被救的朋友是做什么的?慕容冲正是东厂的总教头!我替他活血后他醒转一次,闻及此事,着急托我转告你,这次上疏劾魏忠贤的官吏都给处死了,左光斗左大人和杨涟杨大人是同一天深夜在北镇抚司给处决的,死得很惨,是给土袋一袋袋给压死的!你可切莫上了贼子的大当啊!”
“杜明忠!他才是想让你上当!你舅舅没死,我回去后就能将他放了!休要乱了方寸!”短暂的惊愕之后,应修阳也回过了神来,同样大声叫嚷起来,只是他的一番话全然没有铁飞龙的